【第一百九二話 兩隔蒹葭】
『第一百九二話兩隔蒹葭』
相安無事的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李沉沉與申沚崖心的距離越來越遠，雖然時而共進晚膳，可是能夠說的話卻越來越少。
新年的皇宮，熱鬧非凡。
李沉沉坐在窗前，也不見今年的大雪，有點失望。
洛雲拿來熱乎的湯婆子放在李沉沉手中，“窗底下涼，娘娘還是抱着湯婆子熱乎一些。”
李沉沉盯着窗外一片乾枯，“今兒的外面可真熱鬧。”
“今兒新年，很多事情皇上都交給皇后操辦，後宮一切瑣碎的事情可多了。”洛雲低頭撥弄着火炭，讓房間裏更加暖和一些。
李沉沉站起身，“洛雲我出去一下。”
“娘娘，斗篷。”洛雲連忙抓起毛茸茸的白雪紅梅斗篷，披在李沉沉身上，“娘娘，不同洛雲跟着嗎？”
李沉沉緊了緊斗篷搖頭，“我一個人就行，今天是新年你不必擔心我。”
洛雲點頭，“那我就在寢宮裏等娘娘回來。”
李沉沉點頭，走着走着身影就消失了。
新年的時候，到處都是熱熱鬧鬧的，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模樣。
這也不例外輕陰和君輿，君輿忙着在門上貼對聯，輕陰進進出出準備着晚上吃的食物，三個孩子在院子裏你追我趕，玩鬧着。
李沉沉踏着梅香一步步而來，新年本就是團圓的時刻，君輿先看到了李沉沉，呼喚着輕陰出來。
輕陰一見李沉沉開心的不得了，拉過她的手，說著家常。
躲在雲層中的雷神看的清清楚楚，他不敢露面，他怕嚇到君珺，一時之間太過熱情，一定會嚇壞這個孩子的。
所以，他只能強忍着思念，靜靜等着，等着君珺長大，等到一個適合的機會，與她重逢。
“凡間的新年真是熱鬧。”電母出現在雷神身後，她早就知道雷神一直守在這裏，之前不肯來是沒有身份沒有借口，今天借口着新年，就現身了。
“可是我們天宮就沒有如此熱鬧景象。”雷神滿目瘡痍。
“你打算就這樣遠遠的看着，等到那家人把君珺許配給別人不成？”
“我除了看着她，守着她什麼也不能做，我是雷神與她在一起，天庭怎麼會允許。”
“禁慾仙子的路你不能重蹈覆轍，但還有另一條路可以走。”電母堅定的目光，決心這次要幫到底。
“什麼？”雷神茫然。
“六層天宮已經散了，只剩你一人守着又有什麼意義，你肯定不會同意讓君珺修鍊重返這天宮，但你可以做為凡人，只要受過酷刑，剔除仙骨，我把你送到君珺身旁，你們就可以一生一世沒有阻攔的在一起了。”電母痛心疾首，眼中儘是淚花說完這些想法。
這個大膽的想法讓雷神心動，“你……”
“與其每天看你在痛苦中度日，不如我來成全你們的幸福，你我共事這麼久，早已心知肚明彼此心意，我沒有能力讓你愛上我，最後我只能成全。”電母一股腦將堆積在心底的話與雷神告知。
雷神難過的垂下頭，“是我對不起你，負可你的深情。”
聽到這話，電母已經知道雷神的決定了，雷神為了她，可以放棄現如今擁有的一切。
也對，沒有了她雷神的生命變得灰暗，他寧可不要這漫長的生命也要與她共享一世夫妻生活。
電母偷偷落下眼淚，“你不必自責，也不必愧疚，只是我愛你與你無關，你遇到命定的良人，而我只不過所遇非良人，你我之間沒有辜負，更沒有相欠。”
電母眼中的景色被模糊了起來，雷神心意已決。
李沉沉不能久留，寒暄一陣子就要告別，臨走時她抱着君珺，在她耳旁輕言輕語，“你要記得我，不要忘了我，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了。”
君珺哪裏懂李沉沉再說什麼，掙扎着下地，與姐姐哥哥混在一起玩耍去了。
李沉沉看着君珺的身影好一陣子，她已經清楚的感覺到體內雪蓮撐不了多久了。
輕陰走到李沉沉身旁，“弦茵姐，你放心吧我和師兄一定會好好照顧君珺的。”
李沉沉不勝感激，握着輕陰的手，“那一切就拜託給你了，你們一定要幸福。”
李沉沉慢慢鬆開輕陰的手，然後慢慢轉身準備離去，輕陰被君輿摟在懷中，在李沉沉身後大喊，“弦茵姐，我們下次還會見面的吧？”輕陰剛在握她手的時候，按住了她的脈搏，那微弱感幾乎感覺不到，看着李沉沉目光里，有一份訣別的意思，輕陰才把這句話脫口而出。
李沉沉背對着輕陰沒有回應，閉了閉眼睛，哭不出來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就讓無言成為最後的訣別吧，誰也說不準日後會怎樣，萬一下一秒就重逢了呢。
走遠了后，李沉沉回到雲層之中，待雲層散開后遇見了雷神。
“你的身體……”雷神一眼就看穿了她透支的雪蓮。
“時日不多，總歸要到處看看，別給自己留下遺憾不是嗎。”李沉沉打趣道。
“你的身體經不起下一次波折了，你要時刻謹記。”雷神擔憂的目光落在李沉沉心中，李沉沉謹記這份好意。
“雷神，你是來和我告別的？你要去哪裏？”李沉沉有些不安。
“仙子，我確實在這裏，並且向你告別的，我想放棄這仙身，變成一個普通的凡人，堂堂正正的與涼涼愛一場，名正言順的守着她度過一生一世。”
李沉沉不只是喜是憂，“所有人都走了，神女離開后六層天宮終是散了。”
“不是神女離開后，是禁慾仙子離開后，牽連出來太多事情，前塵往事我們要給自己一個答案。”雷神單手放在肩膀處，俯身，一個作別的姿勢。
“仙子，你要保重身體，任何一次波折都可能導致你魔氣充沛，雪蓮脫落，生命進入了倒計時。”
雷神的聲音隨着雲層慢慢隱藏起來，李沉沉帶淚痴笑着，“你們都走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了，而我也在所剩不多的時光機，懷念着過去的點點滴滴。雷神，姐姐願你們這一世能夠廝守到頭。”
李沉沉前腳剛踏進皇宮，就聽聞皇后暈倒了的消息，連寢宮都沒來得及回，就被趕出來的洛雲半路攔截去了楚相召寢宮。
其她兩個嬪妃也都在這裏了，申沚崖坐在床榻邊，耐心的等着太醫診治的結果。
太醫意義端詳着后，撲通跪地一臉喜色，“恭喜皇上，恭喜皇后，皇後有喜了。”
顧槿安和賀芷韻面面相覷后，也順勢跪下，“臣妾恭喜皇上，恭喜皇后。”
李沉沉剛一步踏進來，聽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身子就被這麼僵硬住，進不能進，退無法退。
大腦一片空白，幸好這個時候楚相召醒了，把申沚崖的目光吸引去了，才化解了李沉沉的尷尬。
“皇上，臣妾有喜了……”楚相召激動着一把握住申沚崖的手。
這麼深情的一幕好巧不巧跌跌撞撞落入李沉沉眼中，抬進另一隻腳，整個人就穩穩的站進來了。
申沚崖臉上的笑意也是真切的，源於內心的，熱鬧非凡的道喜聲，淹沒着李沉沉的身影。
還真是殘忍，到頭來最後什麼都沒夠留下，一路走來最後還是沒辦法分享你的喜怒哀樂。
李沉沉帶着洛雲靜悄悄的離開，回到自己寢宮就那麼安靜的坐了一下午，直到晚宴的時候，才有了神色。
申沚崖說要在新年這一天來接李沉沉的，可是左等右等始終沒等來申沚崖，最後還是夏公公來通報，申沚崖陪着楚相召一同先去晚宴了。
李沉沉笑臉相迎，表示知道了，讓洛雲送走夏公公，自己收拾的華麗麗，眼中徒增了一層霧氣。
準備出門的時候，正好撞上拿着冰糖葫蘆而來的申步崖，“噹噹當，阿茵新年快樂。”申步崖高興的像個孩子，將冰糖葫蘆塞進李沉沉手中。
李沉沉眼中的霧氣竟然就這麼散了，看着冰糖葫蘆露出笑容。
“王爺，怎麼繞到我這裏來了。”
“今日聽聞皇後有喜的消息，我猜到你可能心情不好，就買來冰糖葫蘆提前給你送來。”申步崖伸了個懶腰，故作輕鬆的模樣。
“王爺，上次……”李沉沉擔心的詢問。
“你放心吧阿茵，皇上沒有為難我，你就把心放在肚裏去吧。”申步崖開心的模樣，惹得李沉沉也跟着安心下來。
“好了好了，晚宴就要開始了，你快收拾收拾去吧，我先行一步，若被有心人看去怕是又要給你添麻煩了。”申步崖瀟洒的轉身，李沉沉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暖意。
咬一口冰糖葫蘆，甜甜的隨着這個冬天一起下咽。
追隨着新年的步伐一步步走向晚宴，那裏申沚崖與楚相召並肩而坐，李沉沉恍惚的覺得他們看起來也是很般配。
申沚崖一直盯着李沉沉落座，“弦弦，朕今日……”
“皇上，臣妾明白，畢竟皇后懷有身孕，臣妾明白大體。”
李沉沉越是乖巧起來，事事都為申沚崖考慮，申沚崖就越害怕，她不吵不鬧，看起來是一件稱心如意了不少，實則是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等到大家都落座，申沚崖舉杯眾人附和。
“今日是家宴，也是新年，在這裏大家就不要拘束，好好享受這一晚宴。”申沚崖先干為敬，眾人也不敢怠慢，紛紛飲酒。
空中綻放出絢麗的煙花，在李沉沉眼中成了灰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