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序二文峰塔的長高(1)
——《青春驪歌》序
吳建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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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印象中,李驪總是愛笑,總是害羞,一說話就臉紅,但內心卻十分倔犟,思維也與一般的女學生不同。她常把兩個或三個以上的矛盾交織在一起來考慮,她講出來的問題多是一些不置可否、難以認同或者選擇不定的困惑,總希望在與別人的探究中,能夠得到釋疑或者領悟。我現在還記得,她說,家裏希望她高考學醫,而她自己想學文將來當個記者,可許多年後我才知道,她最終學了法律專業,最後還是在省城做了新聞工作。
這期間的許多年,我不知道李驪的蹤影,也不見她的文章,只是她家鄉的桃花梨花依然如期紛繁若霞,而李驪初中的語文老師王振凡依然從那片花海中走來,自木船渡過鏡子般的漢江,至縣文化館,衣兜里不忘掏出學生娃娃們的得意之作。酒桌上,這位戲劇作家像當年朗誦李驪的詩文一樣,激澎湃。差不多每次他都要說:我們大河南(太極城隔漢江的南岸)自古以來人才輩出,今後還會層出不窮。他舉出的例子是明代的張鳳翔,字光世,號伎陵子,著有《張伎陵集》七卷,李夢陽為之作傳,比之王勃再世,《四庫總目》行世。
的確,大河南的整個山脈地勢俊逸,是太極城四象前朱雀的鳳舞之地,隆起的山形是鳳身,延展兩側的是鳳翅,山頂驀然回衝天而鳴的是鳳喙,那上面高聳着清代修建的文峰塔,據說是因對接天上的文曲星而為,每當出現新的人才,文峰塔就會自動長高。而李驪的家鄉就在這裏。
大約是十多年後的某一天,我忽然接到一個電話,她說她是李驪,問我收到《民與信訪》雜誌沒。我說收到,但沒有看見她的名字。原來,雜誌上的李驪已經不是從前的“李麗”了,我端詳半天,依稀感到現在的李驪野心大增,她給“麗”字加了“馬”,分明是要殺出一條黑馬來的,這也是李驪的個性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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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讀書稿時,令我大吃一驚。李驪這個不愛說話,又多愁善感的女子,其文風已與當年大相逕庭。
匆匆翻閱,我急於想從文章中了解李驪這些年來所佔據的精神高地。果然,書中充滿了屬於李驪心靈成長與精神探求的解碼信息。我經常說,人生的最高境界和最大智慧就是不斷體現識碼與解碼的能力。意思是說,從自然到社會,從人生到心靈,從歷史到未來,一切的一切早已都是上帝用密碼編織好的存在。儘管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笑,但是上帝笑得太早,因為密碼是活的魔方,而不是死的集成,於是,不同的人,不同的時光,進入不同的“度角”,就會走進不同的聖殿或地獄。
《青春驪歌》正是李驪用自己的解碼器,最初在網絡的“腦海”里參與解碼,甚至把自己隱藏起來,力挺解碼,久而久之,連上帝也舉起了大拇指,李驪獲得了一串黃澄澄的鑰匙!
全書內容分為上下兩部分,其實可以當成三類來讀,一類是對青春解碼剖析,一類是成長中的識碼散記,還有一類是頌碼的詩歌寄。她的每一篇章敘述,我都感到親切,甚至感到驚異,很像遠方歸來的朋友,向我真切講述她的見聞以及感受。可我讀着讀着,忽然感到呼吸急迫,好像看見李驪在夜間高舉火把去捅搗馬蜂窩,攪得那些馬蜂噴飛而出,在火光里折斷翅膀,露出馬腳,儘管她自己戴着面具,卻也許時時心驚肉跳。“茹果可朵”就是數年前她隱藏在網絡里的面具。李驪想躲起來的理由是便於自由地實話實說,說出那些許許多多的人想說而說不出的事實與實事,說出那些許許多多的現象背後的真相與真在。看得出,許多東西,都是她的網絡日誌,是從電視、報刊、生活以及工作中提取的熱議話題,她用連環套的追思與求索的方式,挑開了旁枝敗葉,直抵人性的“原罪”痛處;許多東西,直擊繁花與芒刺底部的“賤地”。
李驪形成了李驪的識碼特色,構成了全書的解碼色彩。
所以,我說李驪是站在桃花盛開的高處,就像站在她老家的門口,目光從那一片花海中投射出來,又在花海之上,跨過漢江,越過太極城之上的太極和太極圖,從漢江進入長江,從長江進入大海,環繞地球一周,最終把目光落在了人的靈魂深處,探究“愛,只是青春的飛鳥,一季的花木。總有一天,倦鳥知還,花木凋敝。一個人,一句話,一轉身,一輩子,孤孤單單,沒有人最終是你的誰”!她在青春的桃林里為繁花傷逝,在表象的背後為落英孤獨,為受傷而尋找不拒絕的療救,她看見了“女人都有公主病”,看見了“女人的愛來了,男人的愛走了”,追尋女人所要的安全感在哪裏,出路又在哪裏。“到底多遠的距離不受傷”?“愛一個人能愛多久”?“‘婚外’能有多少‘’?為什麼珍惜眼前人,總在失去后?又為什麼相見不如懷念?到底誰是誰的誰?幸福又在哪裏?感嘆生命是場快樂而長久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