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不會消失的朋友
袁真末現在也已經失蹤了,他身邊一個朋友也沒有,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
但周圍卻有一些人。
那些人都是修行中人,他們在這裏交換消息。
幸好那些人之中沒有一位是他的朋友,也正因如此,他可以坐在這裏好好的休息休息。
他的心已經不能靜下來,所以他需要喝一些酒。
好酒總是饞人的。
也越是好酒才能讓人醉的更快一些,他喝的正是好酒。
他想要讓自己大醉一場,然後再清醒過來,一定會比現在更強。
他也不知道除了喝醉之外,還能夠有哪些讓他靜下來的方法。
他的心一點也不平靜。
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喜歡喝好酒,也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身在迷茫之中。
他身邊馬上就來了一個人。
一個穿着黑色衣裳的人。
那是一個他認識的熟人,那人沒有朋友,而且總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他的身邊。
“一個人躲起來喝好酒,這是實在不怎麼地道的事兒。想不到許峰主卻做這種不地道的人。”
南川!
許風面色有些複雜,他盯着眼前的這個人,他懷疑過很多人,但至少沒有將朋友的失蹤歸結於他的身上。
但他此刻卻覺得這個人和他朋友的失蹤會有一些關係。
所以他的眼神之中也有一些殺氣。
“若是你不願意分享,我自然也不會強求,因為命只有一條,這種事我還是知道的。”
他已站了起來,他想要離開。
但已經晚了,雪亮的劍已經
放在他脖子上,只要他稍有動彈便會人頭落地。
這把劍是可以殺死很多厲害修士的,但卻不會在無緣無故的情況下殺人。
“你知不知道你出現的次數很多,而且我們之間相遇之後總會發生一些離譜的事情。我想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
許風的臉上帶着一種痛苦之色。
任何人的朋友失蹤,消失不見,身為朋友總不會笑逐顏開的。
“我若是說這是一個巧合,許峰主難道會信嗎?我若是說這不是巧合,可我卻又編不出合適的理由來。”
難道這天下真的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嗎?
這天下實在太大大到沒有一個人能夠完全的將這世界上的每一個地方都走過。
但他們卻已經相遇了太多次。
無意識的相遇。
他們也並不想要相遇,但他們總是能遇上。
“若是這世上真的有這樣的巧合,那這樣的巧合甚至大過任何的巧合。”
“山不轉水轉,只要人還活着,總有相遇的時候。這道理難道許風主不懂嗎?”
許風擰轉手中長劍,聲音更冷,“就算這是巧合,可是我現在還帶着面具,你又如何認得出我這張臉龐?”
南川不笑了,他笑不出來了。
“我記得你的氣息,也記得你的特徵,若是一個認識你的人他想要通過這兩點來發現你,卻也不會太難。”
“當然不難,可那必須要對我進行很深度的觀察才可以做到。那我更加好奇,你為什麼對我有那麼深的觀
察?你究竟在打着什麼算盤?若是在此刻不說出來,我也不想要繼續問下去了,我只會砍掉你的腦袋。”
南川不得不鄭重其事起來,身後握着劍的那個人,他嘴裏說出來的話,便是他想做的事。
他相信對方說的出來,就也一定能做的出來。
“像你這麼特別的我當然需要對你進行特殊的標記。不過你可以放心,我當然不會通過這些標記來去找你,我只會通過這些標記來識別你。因為你身上沒有任何一件東西是我的。我也沒辦法找到你,我只能在看到你的時候才能知道那是你。”
南川的話還是在說他們之間的相遇仍是巧合。
這種話許風已經不信。
他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來判斷這人的話是真是假。
“我手中的劍很快,我相信你也有一把和我同樣快的劍,不如你我一決勝負如何?”
他不想要在這個時候突然殺死這個人,因為對方逃跑也並沒有動用真正的手段,他這把劍能架在他脖子上,純粹是因為對手低估了他。
他不喜歡趁人之危,何況他也無法否定這是不是巧合。
“我們為什麼要在劍法之上分出勝負呢?這世上能在劍法之上勝過許峰主的雖然有很多人,卻也並不太多。我當然不會在這麼多人之中,我們不如在酒量上分出勝負。”
兩壇好酒已經在談笑間下了他們的肚。
也許這裏唯一可惜的便是沒有什麼下酒菜。
但這已經不重要,
他們兩人似乎都想要讓自己馬上醉倒在這裏。
論他們醉了之後發生么,也總比沒有醉的時候好很多。有的時候清醒也是一種懲罰。
“你的朋友消失不見了,可以總好過,我沒有任何朋友。”
南川喝了一大口,躺在地上,他眼角竟然流出淚花。
一個人若活這麼大連,一個朋友都沒有,那也的確有些可憐。
“我倒是有些朋友,但在此刻他們都已消失不見,我不知道他們都去了哪裏,我更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麼要離我而去,可我總是擔心他們的安慰。”
許風並沒有哭,他不是一個輕易會掉眼淚的人,但他也很悲傷。
他本也是一個沒有什麼朋友的人,但他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卻有了很多朋友,甚至都有了親人。
一個未曾見過陽光的人,他本可以忍受黑暗。
他已經見過陽光,但他再次回歸黑暗,他已感受到粉身碎骨般的難受。
“你已經見到了老和尚,老和尚肯定說他根本不認識我,你相信老人的話,還是相信我的。”
南川又喝了一口酒。
許風道:“我並不相信你們兩個人的話,老和尚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假的,但他說出來的話,一定有着很深層次的目的。他在我看來,你說出來的話全是假的,沒有一句是真的。”
“為什麼這麼說?”
“一個喜歡說真話的人,他是不會暗悄悄的做一些讓別人不舒服的事的。”
“你覺得我在暗悄悄的接近
你,你覺得你那些朋友消失都是我做的?”
“我並沒有這樣說。但我卻這樣懷疑。”
“我說有那樣的本事,我又何必跟你在這裏廢話。我一定當時就要碾死你,可我並沒有那麼做,我甚至在這裏痛哭流涕,我都沒有與你爆發任何衝突。”
這也正是許風心中不能理解的。
也許那些幕後黑手是想要讓他徹底的迷茫死,所以才會在江湖上製造這麼多麻煩。
他笑了,他笑江湖上的那些幕後黑手竟然為了針對他一個人這麼興師動眾,讓整個江湖都跟着沸騰起來。
他也在笑自己,他笑自己這個想法實在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自己一個人的性命以無足輕重,何必要讓整個江湖都沸騰起來?
“老和尚殺了我的親人。他雖然也是我的親人,但我已與他徹底的劃清界限。我現在只想讓他死掉。”
“如果你有這樣的想法,那你此刻不應該來到我這裏,你應該去找卒伯山,他帶領的人沒有任何一個人,不是與老和尚有仇的人。你到了那裏一定會如魚得水的,你也有最大的可能得償所願。”
南川搖搖頭,他一口氣將罈子裏的酒全部喝光,然後再將罈子扔進逐鹿江中。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你難道將我當成了你自己嗎?卒伯山那些人想要加入他們卻也需要資質的,我既不是大修士,也不是許峰主這樣擁有毀天滅地的能力的人。他們看不起我,也自然不
會允許讓我加入他們。”
南川本來的確可以加入他們,但那些人卻把他完全的當做炮灰來用。
他沒有朋友,一個都沒有,這說明他心高氣傲,不屑於與那些人同流合污。
這樣心高氣傲的人,又怎甘給別人做炮灰?
“那你現在也不應該與我站在一起。”
“為什麼,你就那麼討厭我?”
“不是。是任何與我認識的人只要站在我身邊,他就有可能會消失不見。現在也不是有可能而已,是一定。”
他的眼神中有些悲傷,但他嘴角卻在笑。
任何一個人被折磨這麼久,他還能笑的出來,那種笑容就一定不是真心的笑,只會是苦笑。
南川道:“我可以消失?我消失之後會去哪裏?”
“我不知道,也許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也許是死了。”
南川在笑,“你是不是已經瘋了?一個正常人怎麼會說出這種話,除非我主動離開你,否則我絕不會消失不見。我的仇人真的只有老和尚一個人罷了,除了他之外,我又沒有其他的仇人。”
“也許老和尚就會讓別人突然失蹤。”
南川又笑了,“老和尚有這樣的本事?那我與他這樣的深仇大恨,難道他不應該第一個讓我消失?”
“你不信你自己會消失?”
“不信。沒有任何人能讓我消失,除非讓我死。”
“也許消失就是死亡。”
南川還在笑,他搖頭。
“不信!?”
“不信!”
“那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方法,能
讓你消失的方法。你想不想聽一聽?”
“先不說做不做,只是聽一聽,那自然是好的。”
許風道:“我們約定一個地方相見,只要我們分頭行動,只要我們相互之間看不到對方。我們就會徹底的分別,我當然不會消失,消失的人只會是你。”
“就這樣?就這樣我就可以消失?”
“不錯。”
“不信!”
許風嘆息,他已經懶得去試了。
這個人喝起酒來還算可以,他不想讓這個人離奇的失蹤。
但是南川已經喝完了酒,他也已不想再去喝酒,好奇心促使他想要去做。
“你一定要那麼做?”
“我一定要證明給你看,我一定不會消失不見。”
許風坐起來,他也將自己酒罈里的酒全部喝完,酒罈拋進逐鹿江之中。
“你不信是吧?”
“不信,除非試試。”
“也許會死。”
“你放心,我的仇人沒有那麼多。”
南川決心要試一試,許風當然也沒有別的辦法。他兩個人約定了一個地方,他們一前一後分別從不同的路徑前往同一個地方。
若是他們一個人到了,另一個人沒到,就能證明其中一個人消失了。
這種證明的手段實在太過於簡單,往往這樣越簡單的法子越是有效。
“我們要去盛陽宗?”
“怎麼,有問題?”
“可以。”
他倆人將最終會合的地點放在了盛陽宗,他們一前一後出發,他們決定要走不同的路徑。
許風看着江水之中的兩個酒罈,也
許這罈子就是僅剩的證明南川曾存在過的唯一痕迹。
袁真末本也不信,他卻忽然不見了,即便他相信,卻也晚了。
南川會不會消失?
許風看着遠處消失的背影,他忽然有些後悔,那畢竟是一條人命,若是與他分,別的人都會消失,而消失就會死亡,那他的確會愧疚。
他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但也不是一個心那麼軟的人。
他只是稍稍的愧疚一下,便馬上出發。
他的速度很快,只用了半天的時間便來到了盛陽宗。
到了盛陽宗,他就後悔了。
他後悔不應該和他做這樣的嘗試,他在這裏沒有看到南川。
他消失了!
他速度放得很慢,為的就是不想提前值得真相。他想要讓對方速度更快一些到這裏,那是因為他本就不想要等待,等待一個人的滋味是很難受的。
尤其是你覺得那個人可能會死的時候。
“山門口有個傢伙想要登山,據說是你的朋友。”
李好看着許風說道。
許風一下子坐起來,滿臉震驚,“什麼樣的朋友?!”
他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已飛了出去。剛才來到山腳下之後,徹底呆住了。
“你沒死!”
“我為什麼要死?”
“我以為你死了!因為我比你出發晚了很久,而且速度也沒有你快,你應該比我先到這裏才對!可是你卻沒有。”
“你可能是喝酒喝傻了,我雖然出發的比你快,可是你也不看一看這山上哪有一個我的朋友?我
即便說出了你的名字,山腳下的那傻子也不讓我登山啊!”
他忽然發現,他竟然忽略了這一點,這至關重要的一點!
他在笑,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心情。
等他馬上就笑不出來了,他在神色變得很冷冷的,像是看着仇人一樣。
“你為什麼沒有消失?為什麼和我分別的朋友都消失了,而你卻不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