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公,我們回家吧
第1章老公,我們回家吧
“死了沒?”
頭頂落下一道不帶任何感情的磁性嗓音。
柏鈺吃力睜開眼睛。
這是哪兒?
他不是死了么?
各色燈光迷離,音樂聲震耳欲聾,全然陌生的地方讓柏鈺目露迷惑。
陰曹地府和想像中不太一樣。
旁邊的男人沒有得到回應,有些不耐煩。
一隻手臂撐到卡座邊,男人俯下身,銳利直視他略帶渙散的眼睛。
“柏鈺,別裝死。”
柏鈺凝視着眼前人熟悉的面龐,依舊俊美不可逼視,眼瞳漆黑,淬着刀鋒般的凌厲。只是昔日烏黑的一頭長發,如今不過拇指長了。
他輕顫着伸出削瘦的手腕,想要撫摸男人的臉。
“陛下……你怎麼禿了?”
“噗。”旁邊傳來噴笑聲。
柏鈺眼珠轉過去,這才注意到房間內還有其他人的存在,全是看好戲的揶揄目光。
謝淞寒當場皺眉躲開,不加掩飾地打量他,“磕傻了?”
柏鈺手停滯在半空,聲音發抖:“你在地府想我嗎?”
謝淞寒:“想你的風還是吹到了陰曹地府?”
“……?”柏鈺沒聽懂。
很快。
腦海中凌亂衝撞的記憶讓他說不出話。
像是生生捱過了千年。
柏鈺的沉默助長了其他人的氣焰。
“寒哥對柏家這位還挺好的嘛。”
“你不要命啦,寒哥最討厭這種娘們唧唧的男人!人家死皮賴臉非要跟來的!”
“柏家都沒落了,跟着寒哥有肉吃唄!”
孟梵行磨蹭過來,偷看謝淞寒一眼,又低下頭:“謝大哥,對不起,我不知道阿鈺會那樣……”
哪樣?
在場人心知肚明。
柏鈺是謝淞寒帶來的人,孟梵行把人騙到宋家大少面前,誰不知道宋大少深度恐同,存的就是當眾讓他被拒絕丟臉的心思。
柏鈺在圈子裏最愛攀附權勢,作勢要往宋大少懷裏倒,給人嚇得當場變色,一把推開。
結果推開時磕到頭,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救護車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謝淞寒沒看孟梵行,淡淡的眼神落在柏鈺身上。
“再有下次——”
柏鈺曾經在皇宮聽過他說過太多這樣的句式,頭疼緩解,下意識接了句:“你就把我關起來,不讓我下床。”
其他人:“卧槽!!!”
“寒哥你玩兒這麼大?”
“是我看走眼了,原來你喜歡玩囚禁play!”
謝淞寒:“……”關他屁事。
各種戲謔的目光把他淹沒,和他相熟的幾個狐朋狗友也不例外,看熱鬧不嫌事大。
謝淞寒懶得解釋,目光一掃,充斥着壓迫感。
大家識相閉嘴。
“再有下次。”謝淞寒把話說完,“就別跟着我。”
柏鈺眨眨眼。
過去千年,昔日對他寵愛有加的陛下都學會橫眉冷眼了。
這時,有人問:“外面好像有救護車的聲音?”
柏鈺腦中的現代記憶讓他明白救護車是什麼,他坐起身,搖頭說:“我已經好了,不用救護車。”
謝淞寒:“誰說是給你叫的?”
柏鈺:“?”
謝淞寒的狐朋狗友之一韓深笑着解釋道:“那位宋大少說這裏好多男同,他快窒息了,給自己叫了個氧氣瓶,在隔壁吸着呢。”
柏鈺:“……”
宋大少也是謝淞寒為數不多的朋友。
柏鈺好奇地望向謝淞寒,“你竟然會和恐同的人交朋友?”
謝淞寒已經回到位置上。
他們這夥人沒事就愛到酒吧喝酒找樂子,平時他根本不會帶人來,要不是柏鈺在他媽面前獻殷勤,他連眼神都懶得給。
男人靠在沙發椅背,修長雙腿交疊,搭在面前的小桌上,有種天然的上位者氣勢。
“有問題?”
柏鈺臉色還有些蒼白,真心奇怪:“那不就是恐你么。”
謝淞寒饒有興味道:“你就確定我喜歡男的?”
柏鈺但笑不語。
大胤皇帝謝淞寒,在位七年,從未擴充過後宮。
直到某次南下,遇到了柏鈺。
他當即不顧對方意願,以天子權威將人擄回宮,力排眾議封為皇后。
此後二十年,盛寵不衰。
韓深摸摸下巴:“話說,你喜歡男的女的我還真沒看出來,投懷送抱的女人你都不要,你該不是真喜歡男的啊?”
一旁的孟梵行聽到他的分析,眼睛亮了亮。
旁邊有人接話:“有道理,寒哥深藏不露啊。”
“別說,普通人可看不上眼,家裏不是養着個大美人嗎?”
“該不會是童養媳吧?”
此話一出,還真有人附和。
別的不說,柏鈺是公認一等一的美人。
他生了一張足夠美麗的臉,甚至算得上妖治,眼尾上挑,波光流轉,江南三月的春水都蕩漾在裏邊。
一米八的身形頎長,渾身上下沒有絲毫贅肉,腰部線條優美流暢。他光是坐在那裏,不說話就是無聲的引誘。
有人偷看他,唏噓:一個男人,怎就美得這樣驚心動魄。
要不是他背靠謝家,早就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他們鬧得不可開交,孟梵行小心翼翼地觀察謝淞寒的臉色,打圓場道:“阿鈺,你就不要開這種玩笑了,待會兒謝大哥不高興了。”
柏鈺這才把第一個正眼投向他。
孟家在這堆富家少爺面前只能算小家族,孟梵行夾在裏面,只敢恭維,不敢得罪。
他和這具身體算得上是朋友,否則也不會因他一句教唆就頭鐵找上宋大少。
但在柏鈺看來,這真是最低級的把戲了。
柏皇后寵冠後宮、禍亂朝堂那些年,經歷的都是真刀實槍。
柏鈺高傲地抬起下巴,眼神憐憫:“小可憐,要不是生在現在,你連見我一面的資格都沒有。”
他背靠卡座,一隻手慣性搭在扶手上,那是高位者習慣俯視別人的姿態。
而他做起來剛好,美人凌厲,帶着漫不經心的慵懶感。
孟梵行和他對視的瞬間,升起了想要跪下的衝動。
“……”
憑什麼?!
他不過是舔着謝家的狗,還不如自己!
韓深湊到謝淞寒旁邊,忍笑道:“我知道伯母顏狗,所以你們家平時都把他當皇帝供着么?”
謝淞寒盯着美人側臉,若有所思。
他貌似有哪裏不一樣了。
“夫……老公。”現在不興叫夫君了,柏鈺適時改口,“我不喜歡這裏的味道,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