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鬼道士孟淮序
番外3、鬼道士孟淮序
“貓貓，該堅強的時候要堅強，但是該柔弱的時候，咱們也得柔弱。”
“不管你穿越過去之後是什麼身份什麼性別，都要記得觀察形勢，若是形勢利好，那你也不必隱藏鋒芒。”
“若是形勢不如人意，你定要記得收斂鋒芒韜光養晦，不要讓自己處於劣勢，更不要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如今你的符已經畫得爐火純青，雖說比不上柒柒，但也能秒殺一眾道士。”
“但你千萬要記得什麼叫做扮豬吃老虎，什麼叫做大智若愚大愚若智。”
“明白了嗎？”
這段時間貓貓的情況不太好，從最開始的不能走路，到現在的雙目失明，一天一天的變化讓孟淮序心疼不已。
雖說最開始不情願留在棲雲山，但慢慢的，孟淮序不僅喜歡上了棲雲山的慢生活，更是喜歡上了貓貓這個機靈可愛的小姑娘。
可惜的是，這麼個孩子，竟然是個天煞孤星早夭之命，並且死的過程還如此折磨，完全不給一個痛快。
如今貓貓已經瘦骨伶仃，一張小臉毫無血色，就這樣面帶微笑的躺在床上，靜靜的聽着孟淮序的教誨。
“孟老師，貓貓都記住了，一定會做一隻聰明的小豬，吃掉所有的壞老虎。”
雖然看不到孟淮序的表情，但貓貓還是能聽出她語氣中的傷感與擔憂。
即使如今到了生死之際，貓貓依然表現得極為樂觀，好似沒有任何懼怕與膽怯。
“我說貓兒啊！實在不行咱就不走了掰！”
“柒柒都說了會幫你破了這天煞孤星命，你何苦要去那異世呢？”
“主線任務都沒玩兒清楚，你就想着開副本，小孩子家家的怎麼這麼軸呢？”
孟淮序平日裏還能算得上高冷，這會兒卻是怎麼都淡定不了，說話的聲音都大了起來。
誰家好孩子放着舒舒服服的日子不過，非要去另一個世界單槍匹馬勇闖江湖啊？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貓貓一笑，摸索着把床頭柜上的喚雲攬在懷中。
“孟老師，就像師父說的……”
“讓一切從頭再來才是最好的。”
“貓貓和師父已經欠柒柒夠多了……”
“還有就是……”
說到這，貓貓有點猶豫，半晌才繼續說道：“也許到了另一個世界，師父和師娘還有一絲機會。”
“這個世界不給的機會，我們都去另一個世界找……”
孟淮序一愣，嘴唇微張，最後還是不再繼續勸說。
貓貓是第二天中午十二點離開的，棲雲山難得有個艷陽天，陽光透過窗戶打在貓貓那張小小的臉上，看上去格外靜謐。
她就像是睡著了一般，嘴角還帶着淡淡的笑容，讓人實在不忍心打擾。
喚雲擺放在貓貓的床頭，不知為何，也逐漸失去了靈氣。
也許就像貓貓說的那樣，她師父師娘也去找機會了，只是這個機會到底有沒有，也只能留給造化二字。
貓貓的身後事由柒柒親手操持，貓貓下葬后，柒柒看着默默坐在禪房的孟淮序，目光平靜，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柒？”孟淮序回過神來，見柒柒一直看着自己，微愣后笑出了聲，“姐姐臉上是有花兒嗎？咱們家小柒柒這麼看着姐姐。”
柒柒嘿嘿一笑，接着走到孟淮序身旁，“孟姐姐，咱們該回家了。”
孟淮序臉上的笑容微微散去，眼神定格在桌案的黃符上。
“柒柒，是不是只有人才可以做道士？”
“道士本職為抓鬼驅邪……如果由鬼來做，是不是顯得太荒謬了？”
不等柒柒回答，孟淮序又自嘲的笑了起來。
“我在說什麼呢……看樣子是在這山上住迷糊了，竟然問出這麼奇怪的問題……”
柒柒抿唇一笑，已然聽出了孟淮序的話外之音。
“孟姐姐，你知道乘風哥哥現在在做什麼嗎？”
柒柒爬上孟淮序身旁的椅子上，那神秘的小樣子瞬間勾起了孟淮序的好奇心。
來棲雲山之後，孟淮序從早到晚除了教貓貓人情世故八面玲瓏，就是和貓貓一起跟着書靈學畫符看相念咒，剩下那一星半點的時間，還要聽小白說說山下鎮上的八卦。
徐乘風在做什麼，說實話她還真不知道。
“他能做什麼？做溫如玉的狗腿子？”
孟淮序說完，溫如玉就從三角玉墜里跳了出來，“誒！你怎麼說話的！怎麼就狗腿子了？人家乘風那是紳士！為姐姐服務！”
孟淮序詫異的看着溫如玉，不明白這姐們兒今天是抽什麼風了，竟然開始維護起了徐乘風。
“喲？感情我不在這段時間，你和徐乘風處上了？”
“說說你是怎麼威逼利誘，讓那孩子和你搞對象的？”
“平日裏又打又罵的，今天倒還護上了~”
“不對……”
孟淮序停住，上下打量打量溫如玉後接着說道：“我瞧着處對象不太靠譜，難不成那孩子實在缺母愛，認你做乾媽了？”
溫如玉被氣得臉發青，但孟淮序卻不依不饒，朝着三角玉墜就直嚷嚷。
“乘風啊！孩子啊！有什麼委屈和你孟姐說！現在咱都法治社會了，壓根兒沒有逼良為娼的道理。”
“孟姐和柒柒都在這，不管啥事兒都給你做主！”
“乘風？小乘風？”
孟淮序喊了幾聲，都不見徐乘風出來，在心裏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只見她恨鐵不成鋼的看着溫如玉，苦口婆心的教育道：“你啊你！總是這麼稱王稱霸的，乘風多好的孩子啊！被你嚇唬到不敢出門兒了。”
溫如玉翻了個巨大的白眼，看向柒柒無奈道：“柒啊！你和你孟姐好好嘮嘮，姐實在腦仁兒疼，得去好好睡睡，不然得被她氣得再死一次。”
說完，溫如玉迅速飛回三角玉墜，還不忘悄咪咪的吐槽一句——“下頭女！”
柒柒早就習慣了這兩位女士的鬥氣鬥嘴，這會兒只是笑笑不說話。
“小柒柒，你就別賣關子了，乘風人呢？”
“不對，乘風鬼呢？”
孟淮序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而柒柒也不隱瞞，直接把徐乘風的現狀告訴孟淮序。
聽柒柒說徐乘風現在是第一階隊的網紅，孟淮序的下巴差點被驚掉。
“網紅？就是那種開直播的老鐵666？”
“天！徐乘風？鬼網紅？”
“這個世界終究還是顛成我看不懂的樣子了。”
孟淮序驚恐萬分的搖搖頭，感覺自己鬼生的世界觀都要被顛覆了。
柒柒見孟淮序驚得嘴都合不攏，只是微微一笑，接着認真說道：“孟姐姐，不僅乘風哥哥可以選擇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也可以，溫阿姨也可以，大家都可以。”
“並不是只有人才可以做道士，也並不是只有人才可以抓鬼畫符。”
“柒柒已經聽書靈爺爺說了，你畫符的天賦遠遠超出他的想像，只要加以培養，一定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鬼道士。”
“當然~”柒柒俏皮一笑，“還會是最美麗的女道士哦~”
孟淮序微愣，隨即還有些不好意思。
“柒柒說什麼呢……”孟淮序逐漸黯淡的眸子又重新恢復光亮，“我……真的可以嗎？”
小傢伙見平日裏張揚肆意的孟淮序，現在竟然這麼不自信，頓時有些心疼。
師父說過，如果一個人不夠自信，那一定是她得到的愛還不夠多。
“孟姐姐，柒柒以後一定會好好愛你的。”
小傢伙極為認真的看着孟淮序，那清澈的大眼睛裏寫滿了堅定，倒是讓孟淮序有些雲裏霧裏。
“啊？是嗎？”孟淮序大概對浪漫有點過敏，頓了頓真誠回道：“寶啊……這話我沒法兒接……”
柒柒拉着孟淮序冰涼的手，把心中的規劃一五一十的說給她聽。
“柒柒已經和師父說過了，孟姐姐今天就去丹陽山。”
“以後就跟着師兄們學習，等到孟姐姐可以獨當一面了，就給孟姐姐單獨開一個卦房。”
孟淮序眼前一亮，但隨即又黯淡下去。
“這怎麼能行……緣主怎麼會接受一隻鬼做道士呢……”
柒柒嘿嘿一笑，接着從小挎包里掏出一張符籙，孟淮序還沒來得及問這是什麼，柒柒就‘啪嗒’一聲，把符籙貼在自己的手上。
“孟姐姐，這是柒柒才研究出來的鬼見人符，只要你貼上這個符，至少可以保證你八個小時看上去與陽人無異。”
“這樣孟姐姐就不用擔心緣主會害怕，或是不接受了。”
孟淮序看着手上的符，並沒有顯得很訝異，畢竟柒柒的本事，她從來不懷疑。
“柒柒，你這麼相信我嗎？”孟淮序溫柔的看着柒柒，簡直不敢想像，如果自己沒有遇到柒柒，過的會是什麼糟糕的日子。
柒柒毫不猶豫的點點頭，看向孟淮序的眼神純澈而堅定。
“孟姐姐一定會是最好的鬼道士。”
“孟姐姐是所有死鬼中……共情力最強的鬼姐姐，雖然平日裏說話不好聽，但是卻有一副比誰都好的心腸。”
“姐姐，柒柒相信你。”
“不僅柒柒相信你，大家都相信你！”
孟淮序與柒柒四目相對，心中那點不自信與膽怯，盡數消散一空……
一天後。
丹陽山。
時逾白與慕尋州看着眼前身穿道袍的孟淮序，眼中均有幾分吾家有鬼初長成的自豪感。
“當初你和溫如玉掐架，被迫組隊來我們師兄弟手裏學習，沒想到這短短時日再相見，竟要成為同事了。”
時逾白幽默感十足，並沒有因為孟淮序是只鬼，就有什麼嫌棄或是看不起。
說起掐架的事情，孟淮序還有幾分不好意思。
“那都是之前太過氣盛，以後我一定好好做鬼好好學道，不會給柒柒丟臉，也不會讓各位老師失望。”
孟淮序說完，便接過桑宴遞過來的香。
季年也在此時緩緩走進內殿，見孟淮序雙膝跪在祖師爺神像前，季年臉上也有難得的認真。
“祖師金身前跪過，你便是我丹陽山的鬼了。”
“以後，你定要恪守陰陽秩序，扶貧救弱心懷大愛。”
“你要記得，你做過的好事都會變成伴隨你的功德。”
“日後是人人敬仰塑碑立像，還是眾叛親離挫骨揚灰，都看你是如何抉擇。”
季年的話字字鏗鏘，孟淮序看着眼前不怒自威的祖師爺神像，心中最後的迷茫也散去。
唯剩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