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 大結局
銀花珠樹,瑞雪豐年。
在庭下抖落濕意,推開門便是暖光與溫和氣兒。毛領上的雪花瞬間融成了水珠,傅蔚嘉搓着耳朵換了鞋,邊脫衣服邊朝里走。
“好冷好冷,我來晚啦!”
和在座幾位長輩打了招呼,扭過頭,傅煜正搗鼓拼裝玩具。見她走近,揚起小臉先喊了聲小姑,傅蔚嘉笑着應了,順便給傅楚瑞的後腦勺來了下。
“姐,親姐,你敲我幹嘛?”
“敲你沒眼力見兒,看我來了也不吭一聲啊,白疼你了。”
傅楚瑞頭也不抬,嘀嘀咕咕說正在幫傅煜研究說明書呢。管家倒了杯溫水,傅蔚嘉接過來喝了兩口,捧着當暖手寶用了。
“嫂嫂和成淵哥呢?”
“疊詞噁心心,”傅楚瑞頓時挨了打,跳起來左右躲,為自己犯的這一下賤樂得喘不開氣,“在樓上,在樓上,嫂嫂好像身體不舒服。”
傅蔚嘉好心饒了他,“嗯?我上去看看。”
“你就別去了,有大哥在呢,你去湊什麼熱鬧?”
傅楚瑞給她拉住了,指責她不解風情。傅蔚嘉歪着腦袋嘆了口氣,覺得傅楚瑞說得甚有道理,隨後抬起手又捶了他一記。
二樓卧室靜得落針可聞。
江阮埋在被窩裏,小腹絞痛,臉色煞白。
昨天和傅煜在院子裏堆雪人,估計是撲了冷風凍着了,今天生理期就痛得要死要活的。
老宅常備藥箱裏有止痛藥,傅成淵喂她吃了,但見效沒那麼快,江阮還是痛。腰又
沉又重,跟要斷了似的,傅成淵拿了暖寶寶貼在她的后腰,想着能不能稍微緩解一些。
“還是很疼?”
江阮抱着暖水袋不吭氣,連眼睛都不想睜。傅成淵屈起指節碰了碰她的面頰,把她的頭髮撥到了耳朵後面。
“等葯起了效就沒這麼難受了,疼還硬撐,以為撐兩下就不疼了?”
“……好難受,”江阮囁嚅:“今天大家都在,我這樣會不會很掃興?”
“不用管他們,大過年的,擺譜找茬那是自討沒趣,心裏有事兒也得給我憋着,”傅成淵輕輕拍着她的肩,哄睡似的,“你難受就睡,等睡醒了再讓廚房單獨做點吃的。”
江阮不願意搞特殊,讓傅成淵記得喊她。傅成淵嘴上答應得爽快,可江阮睡都睡了,本來就不舒服,怎麼可能真的喊?
當然又是睡醒單獨開小灶,江阮不高興還朝他發了脾氣,傅成淵似是而非地糊弄應了,哄着她又多吃了兩口。
除夕守歲,江阮捧着暖腹的薑茶站在窗邊遙遙看落雪,有種做夢的感覺。
“在想什麼?”
傅成淵從背後抱住了她,江阮沒躲,也沒動。
她在想昏迷醒來前的那個夢。
真切到令人恐懼心焦的噩夢。
或許是年歲日長,太多東西隨着時間淡化模糊掉了,所有的情緒都蒙上了一層霧影,早已不復當初的鮮活強烈。
江阮恍惚地盯着窗外飛絮,“這場雪下了好久。”
傅成淵透過玻璃倒影看她,“就快
要天晴了。”
過完春節,還不及過元宵呢,傅煜就趕着回到了校園。
他當然是沒過夠的,到了機場還板著臉。兒大避母,傅成淵已然不准許他再黏黏糊糊地貼着江阮,傅煜對他專斷獨裁的父親強烈不滿,但最終還是彆扭地和爸爸媽媽說了再見,跟着兩位保鏢走向了出發口。
浩蕩剛好趕在春節期間接檔,數據討論度相當不錯,播前還有媒體唱衰,播后就被狠狠打了臉。
編劇邊新榮老師甚至在經久未用的社交平台發表了長篇博文,表達了自己的觀后感受與肯定。他在播前就收到了原片,江阮特意委託邱梓梁代為轉交。邊新榮老師沒有回應的時候她也很是忐忑,還是邱梓梁寬慰了她幾句。
劇集將要進入尾聲,播放量與評分遠遠高於預期,慶功宴也提前選上了地點。
江阮也高興,但沒播完難免心還懸着。
她在製片組群里問大家要不要再等一等觀眾對結局的反饋,邱梓梁直接回了她一個手拿把掐的表情包。
江阮沒忍住笑,撲倒在床,自己樂了三秒。
年前出院,葉珺為慶祝江阮身體康復,特意準備了禮物,順便帶了新球拍送給她。
剛送出手的定製球拍遭了難,雖然沒被燒掉,後面還拿了回來,但葉珺心覺晦氣,還是重新定了新的,並囑咐江阮一定一定把原來那個扔掉。
可惜江阮躺了大半個月,要運動也是循序漸進,暫時沒辦法去跟
葉珺打球。
手上紗布拆了,傷口長得很好,但邊緣還是有疤痕。
傅成淵拿了不知名凝膠給她塗,摩挲着手心問她疼不疼,江阮盯着手背,搖搖頭說不記得了,好像還是害怕更多一些。
你看,人都要被燒死了,逃命要緊,誰會想着手會不會受傷留疤呢?
說在意的話,江阮其實也不是特別在意。比起傅成淵肩頭癒合后坑窪不平的猙獰皮肉,她的手倒也不算什麼。
和葉珺約飯,葉珺順嘴說起了秦初婭在劇組惡意傷人的事兒。說她這回可能要坐幾年牢,等再出來估計接受不了身份落差,秦沛計劃着讓秦初婭挑個地方永居,待在外面不回來了。
江阮稍稍有些納悶。
秦家怎麼沒把女兒保住?花錢和解,這才像秦沛當兄長的行事風格。
葉珺扁了扁嘴,說秦家生意出了點問題,秦沛正焦頭爛額分身乏術,秦初婭這次的事叫他頭疼欲裂,總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她也該吃一吃苦頭。
秦家雖然幾經波折,但葉珺這樁婚事倒沒受到影響。
江阮沒和秦沛碰過幾回面,年後酒會,秦沛還是跟着葉珺過來打的招呼。
傅成淵、葉珺和秦沛三個人共同保守着一個秘密,只有江阮不知,那場火災根本不是所謂傅成淵早些年結的私仇得來的報復,而是秦初婭嚇唬她不成,脫離計劃的意外產物。
“那我們先去那邊啦?回頭再單獨跟你
聊。”
葉珺晃了晃酒杯,挽着秦沛笑着走遠了。江阮回過神,側過身瞧了下傅成淵。
“我們回去吧?”
傅成淵應了聲,帶着她走側門離場。
“他們五月份要辦婚禮。”
“我知道。”
葉珺的婚禮時間,江阮當然是知道的。
“你呢?舅舅之前提議我們去他的島上辦,只有親朋好友,低調些也不錯。”
晚風瑟瑟,春寒料峭。
江阮停下腳步,慢慢抬起了頭,“沒有也可以的對嗎?我們已經結婚了。”
最終還是繞回到了有關於婚禮的話題,江阮拿不出能說服傅成淵的回答,她知道這件事在真正落定前的銷聲匿跡都只是暫時的,不會真的就由着她隨便糊弄過去了,可她也是真的不想要。
“想不想去看看你的婚紗?”
傅成淵捏着她無名指上的婚戒,“我要的答案你已經給過我了,你不想要,我可以讓步。只是我擔心你沒有得到一場婚禮,以後會後悔。”
“嗯?”
江阮怔住了,眼神茫然。
“我什麼時候給過你答案?”
“一半是你給我的,這個你要自己想。”
傅成淵攬過她的腰,摟着江阮繼續往外走。
“另一半是坐在搶救室外等待的時候,我想,你今年的生日願望還沒有實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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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