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空歡喜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縉王以權謀私，自恃功高，目無君上……其罪當誅！”
“臣婦以縉王妃的身份，請求聖上重懲縉王，以儆效尤！以正國綱！”
凌初一的聲音不大，但也不小。
她說話時中氣十足，每個字都咬得極重，而在她開口時，後頭議論的百姓，全都自覺地禁聲了。
有那沒有禁聲的，也被身旁的提醒閉上了嘴。
一時間，宮門外就只有凌初一的聲音。
這一次，不僅是守宮門的侍衛，和她身旁那一小波人，就是後方跟來看熱鬧的百姓，也聽到了凌初一在說什麼。
一時間，全場嘩然，尤其是後方的人，一度懷疑自己聽錯：“這個……這個，縉王妃說的……”
“閉嘴，不要說話，聽縉王妃說。”
“不是，我剛剛是不是聽……”
“閉嘴！”
……
跟着湊熱鬧的百姓嘩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跟在凌初一身後，從縉王府一路走過來的鬧事百姓，聽到凌初一的話，也一個個傻在當場，不敢置信地看着縉王妃，就差在臉上寫“縉王妃瘋了”幾個字。
當然了，這些百姓有多震驚，藏在百姓中的探子，此刻就有多驚喜了。
一個個差點沒控制住，直接笑了出來。
真的是天助他們！
他們就說嘛，皇上怎麼會把，原本是七皇子妃的女人，賜婚給縉王，原來是在這裏等着縉王。
果然，凌家滿門忠烈呀！
凌將軍夫婦為聖上戰死，他們的
女兒，為了替皇上扳倒縉王，更是犧牲名聲、清白和尊貴的身份，真正是……
讓人敬佩！
一眾探子眼神火熱地看着凌初一，要不是場合不對，他們真的想要上前，好好地給凌初一打個招呼，問問凌初一取得縉王信任的訣竅是什麼。
聖上把凌初一賜給縉王為妃容易，凌初一為聖上賣命也容易，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取得縉王的信任，與皇上裏應外合設計縉王，可就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縉王妃實乃他們這些細作的楷模耶！
在凌初一喊出，縉王其罪當誅，以縉王妃的身份，請求皇上重懲縉王，探子就把凌初一，當成了皇上的人，跟在凌初一身邊的程武，倒是沒有這麼想，但看凌初一的眼神，還是透着震驚和不解。
不過，他到底穩得住，也相信縉王。
是，程武會站出來向凌初一示忠，是因他野心勃勃，又自知能力不行，在縉王府一眾出色的親衛下，他不可能有出頭的機會，這才另闢蹊徑投向凌初一，希望能得到凌初一的看重和提拔。
但是！
他會投得凌初一，並不是因為凌初一這個人，也不是因為她是縉王妃，而是縉王看重凌初一，相信凌初一。
程武自知不是聰明人，沒什麼眼界，但他知道，他不聰明，他跟着聰明人走准沒錯。
他們王爺相信王妃，他當然也相信王妃。
是以，哪怕在凌初一喊出，縉王其罪當誅，要求皇上重懲縉
王，程武震驚的程度，不亞於那些看熱鬧的百姓，程武還是忍住了，什麼也沒有問，什麼也沒有說，堅定地守在凌初一身側。
他相信他們家王爺，他們家王爺的判斷一定不會有錯。
他們家王爺，越過顏白大人，把王府的權柄交到王妃手裏，肯定是因為王妃可信的，他不能……動搖！
程武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他死死地咬着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凌初一沒有回頭，但她知道程武此刻有多僵硬，也知道在場這些人，有多麼震驚。
甚至……
凌初一看着面前朱紅的宮門，面上沒有一絲變幻，那雙眸子卻透着深沉。
宮門很高、很厚，隔絕了所有的視線與窺探。
看守宮門的侍衛，一動不動，如同雕像一般，不受外界影響，也不受她的言語影響。
但她知道，事情絕不是，她所看到的這般，宮門后也絕不如，宮門外這般平靜。
這朱紅的宮門后，必然有人守着，在聽到她的話后，會以最快的速度，將她的稟報給皇上知曉。
甚至，她都能猜到，御書房那位皇帝，聽到她的話會有多麼歡喜。又會有多得意、多傲慢，多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認為她害怕了，害怕到不惜出賣縉王，向皇上投誠，請求皇上庇護的投誠，但可惜的是……
她這人，除了她自己外，她誰也不信，更別提帝王了。
帝王的話要能信，她都能飛成仙了。
凌初一說完，就垂首而
立，不再開口。
她在等，等皇上開口，等這朱紅的宮門打開，等……
凌初一回頭，看了一眼，聚在她身後的百姓，有些遺憾地收回目光。
可惜了，她帶到宮門口的，只有普通百姓。
要是能把文武百官帶來，那就更有意思了。
沒有讓凌初一等太久，一刻鐘后，朱紅宮門打開，御前的小太監高聲大喊：“陛下有旨，請縉王妃入宮覲見！”
小太監喊這話時，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施捨。
凌初一半點也不意外，她垂眸掩去眼中的笑意，雙手交疊置於額前，恭敬卻不失傲骨地道：“臣婦不敢！”
“臣婦不願！”
“臣婦不能！”
一句接一句，一連三句不，凌初一說的擲地有聲，鏗鏘有力，拒絕得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這，這怎麼回事？
縉王妃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想要幹什麼？
一時間，別說傳口喻的小太監，就是凌初一身後，那些跟着來看熱鬧的百姓都傻了。
守在凌初一身旁的禁軍，也在第一時間如臨大敵，握緊長槍。
直覺告訴他們，縉王妃接下來要說的話，絕對不簡單，他們得時刻關注，以保證在需要的時候，讓縉王妃說不出話來。
禁軍防備得及時，但還是晚了！
“縉王沒有第二條命能救臣婦！”
凌初一說話間，便飛速地退到鬧事百姓中間。
退入人群中，確保禁軍不會第一時間拿下她，這才繼續道：“身中劇毒，在宮中昏迷數
月未醒的縉王，他也爬不進宮！”
“臣婦不敢進宮，不能進宮，也不願意進宮。”
“求聖上，收回旨意！”
凌初一語帶悲愴，一字一字，如同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