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是因為我

“媽，我看準了，他就沒那個膽！”葉星辰說，“打女人的男人，一般欺軟怕硬。他平常怕死得很，別說拿菜刀了，被狗叫個幾聲，我看他都尿褲子！”

“……話是如此，他喝了酒，可就說不好了！”宋巧蓮搖頭，“你還是小心些。”

“媽。”葉星辰頓了頓，開口說道，“……我還有些存款。這段時間，我先找個房子，咱倆搬出去吧。”

“搬？”宋巧蓮一愣，“好好的，為什麼要搬？”

“再跟他住一起，要被他打死了！”葉星辰說，“他現在連煙灰缸都敢砸，還有什麼不敢幹的？不如先報個警——”

“胡說！”宋巧蓮呵斥。

葉星辰一愣。宋巧蓮語氣緩和了幾分。

“辰辰，你傻啊，還說報警，上次你報了警，結果怎樣？”

去年，葉南明吃飯時喝醉酒，掀了家裏的桌子，還扇了宋巧蓮兩巴掌。葉星辰報了警，警察也出警了。但因為葉南明下手比較巧妙，宋巧蓮的傷較輕，最後被當成了家庭糾紛。葉星辰反而因為“佔用公共資源”，被警察教訓了幾句。

“那是上次沒說明清楚！”葉星辰急了，“這次講清楚是家暴，要求做傷情鑒定，再去法院起訴，一定可以的。”

“起訴成功了，又怎麼樣？家裏來警察，你父親被告上法院，對你有好處？”宋巧蓮搖頭，“家醜不可外揚。我和你爸的事，不要影響到你的未來。”

“媽，難道比起安全和快樂，面子更重要嗎？”葉星辰咬了咬牙，“……我早就想好了。只要你能擺脫他，我怎麼樣，無所謂！”

宋巧蓮打量了下女兒，見她目光堅定，像是心意已決。她猶豫些許，長嘆一口氣，說出了心底的考慮。

“辰辰，你不懂……我跟你爸結婚這麼多年，在許多方面有牽扯。……不是說搬就搬，說離就離這麼簡單的。”

“我們家的經濟情況，你也清楚。你從小到大，你爸何時給家裏拿過錢？這房子、還有房子裏的東西，都是我辛辛苦苦，一節課一節課講下來的。但在法律上，算夫妻共同財產。我們搬了，他更好過他的瀟洒日子；如果我離婚，他肯定會鬧，按最好的結局來看，也會分走一部分房子。不如先慢慢熬着，到我們老了那一天，好歹你有個完整房子。”

“你爸再不行，也好歹是你親爹，雖然對你不好，有我管着，也不會故意害你。萬一我跟他離婚了，以後你被人議論。或者遇到了喜歡的男孩子，對方家裏看到這個情況，反過來挑剔你，你才麻煩。”

“……更何況，你爸性格極端，動不動就說要打人、要殺人。他現在生活費，全都靠着我，才沒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我跟他一離，他沒了收入，就說不好了。我擺脫他很容易，但你跟他有血緣關係，我這邊一離婚，他肯定天天鬧你。你怎麼辦？”

葉星辰明白了，宋巧蓮不肯離婚，不是對葉南明有留戀，而是把自己當成一堵牆，擋在了她和葉南明之間。她一瞬間紅了眼眶。

“媽，我沒關係——”

宋巧蓮搖搖頭，把葉星辰後面的話止住了。她垂下眼睛，再度嘆了口氣。

“辰辰，媽媽已經五十多歲了，人生也快到頭了。要有些改變，比登天還難。但你的人生和我不一樣，才剛剛開始。你過得開心幸福，就是媽媽最大的心愿了。至於我，跟你爸這麼多年的一起生活，也忍過來了。媽媽有能力照顧好自己，不用你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