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家鄉月兒圓（3）

當天晚上，歐陽亮做了個夢，夢見鎮委書記和自己成了同事，在一起上班，而那位女老師竟然是自己的媳婦，正在廚房做飯。***一覺醒來，方知南柯一夢。他又好氣又好笑地輕輕在自己臉上拍了兩下：你是個什麼東西？爛泥塘里的癩蛤蟆一個！咋就敢做這樣的夢？太無恥了、太無恥了！

一時沒了瞌睡，歐陽亮索性坐起來靠在床頭上，透過窗欞看起掛在樹梢上的明月。他感到，今晚的月兒，特別圓，特別亮。

四

一天，鄰居張二嬸來醫療站瞧病，給歐陽亮捎來個話，說是他遠房一個親戚患了肝病，由於家境貧窮，無錢醫治，經常請來神漢巫婆在家裏瞎折騰，結果，病非但不見好轉，反而愈來愈嚴重，人都快不行了。歐陽亮思忖着，遠房親戚也是親戚，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何況我還是個赤腳醫生？這件事不能不管。第二天下午，歐陽亮給站里的領導打了個招呼后，就騎着自行車趕到了30里開外的這位遠房親戚家。經診斷確定，這位親戚患的就是肝病。他決定用自己創的“循環交替、三煎四服”的療法，再配上師父傳授的秘方給這位親戚治療。一個月三個療程，他翻山越嶺跑了三次。為了確保藥效，他多次親手給病人熬藥、喂葯。結果，兩個月後，這個遠房親戚竟奇迹般地從死亡線上給掙扎了回來，而且經縣醫院化驗，肝病的幾個主要指標已經下降到幾乎接近正常值的範圍。原先還躺在炕上奄奄一息動彈不得，現在竟拄着棍子滿村子轉悠起來。

於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赤腳醫生，治好一個病入膏肓之人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一時間傳遍了四鄰八鄉，村醫療站的牆上也第一次掛起了感謝歐陽亮大夫的錦旗。

此後，慕名找歐陽亮治病的人越來越多，小小的醫療站也因此而紅火繁忙了起來。正因為這樣，歐陽亮心頭的壓力也越來越大：自己文化程度不高，掌握的醫學知識還很膚淺，雖然跟着師傅學了十多年，可一遇到疑難病症，就麻了瓜瓷了眼。尤其當他看到病人們滿懷希望而來，之後又不無遺憾地離開時，那種由衷失望的眼神每每刺痛着他的心。為了進一步完善自我，更好地為父老鄉親服好務，那年年底，他在老村長的支持下，考進了省中醫學院。在高校的教室里，歐陽亮就像一塊海綿，使勁汲取着書本上的理論知識。除了禮拜天和節假日回醫療站上班外，其餘時間全都用在了學習和深造上。三年後，歐陽亮拿着中醫學院的畢業文憑回到村上，在中醫肝病治療的海洋里如魚得水般地遨遊起來。

隨着時間的推移和名氣的越來越大，他給老村長提出了自己辦一個私人肝病診所的請求。老村長哈哈一笑說，現在是改革開放的年代，你這個想法不錯，我大力支持。於是，“歐陽肝膽病診所”的牌子便在槐樹鎮的街道上掛了起來。這一掛，就是五六年。期間，由於治好的病人越來越多，得到的錦旗越掛越多，有人就牽線運作，使這個牌子又掛到了省會城市的一隅。從此，歐陽亮便在電台里有聲，電視裏有影，報刊上有名。

診所的規模越來越大，醫護人員越增越多，其中的管理事宜、財務往來也越來越複雜。而歐陽亮除了治病當醫生外，行政管理、財務賬目都不在行。他曾給幾個關鍵崗位聘過幾個能人，但都由於種種原因半途而廢，歐陽亮為此十分頭疼。面對管理混亂、跑冒滴漏嚴重的現狀，他不得不把診所的行政管理工作和財務監管工作，放在一個重要的議事日程上來考慮。他感到，千頭萬緒，做事的人得力不得力、貼心不貼心是個關鍵。於是，20年前，他在自己老家槐樹鎮新街開拓建設工地看到的那一幕幕景（指揮千軍萬馬成就大事的鎮委書記、指揮學生演出精彩節目的女教師）一下子浮現在他的眼前。是啊，山不轉水轉，當年的歐陽亮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展到今天這樣一個好的狀況。

一天，歐陽亮坐在辦公室的沙中，看着陽台上那幾盆鬱鬱蔥蔥的君子蘭、蓬勃盛開的白牡丹，又想起了這檔子事，便自自語地說道：“要是荊輝、惠妮兩人在我身邊幫忙做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