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往事難說再見（5）

這時，由於連日長途行軍所致，極度的乏、困、累一齊向王班副襲來，他感到渾身酸痛僵硬，眼皮沉得幾乎抬不起來。畢竟是入伍一年的老兵了，他下意識地堅信着：一定會有人救我們的，肯定會，肯定會。他把剩下的幾根火柴拉開間距，一根接一根地划著，一邊劃一邊大聲喊着：“嗨……嗨……”越喊，聲音越小，越喊，氣息越弱。不摸深淺的狼群，雖沒有離去，卻也未敢貿然前行。

就這樣，王班副陪着張小毛與狼群對峙了許久許久。就在他眼皮快要睜不開、渾身快要凍僵的時候，突然，在山路的一端出現了兩束移動的燈光，同時也傳來了汽車動機的轟鳴聲。王班副頓時驚喜若狂：“救星來了，有救了，有救了！”他想跳起來，蹦起來，甚至想跑上前迎接親人、恩人！可他使出了吃奶的勁也沒有站得起來，雙腿凍得僵硬，身體極度虛弱。就在看見救護車燈光越來越強的一剎那，王班副不由自主地昏厥了過去。這，便成了年輕戰士永遠的痛、永遠的憾、永遠的說不清！這是后話。

開着大燈過來的正是團衛生隊的救護收容車。他們是按照演習的規定，在大部隊即將到達宿營地時，從前一個集結地出，沿途收容掉隊的戰士、搜尋丟失的物資。車上共有兩位醫護人員和一名司機。對這裏生的驚心動魄的狀況，他們壓根沒有想到，直至他們走到近前時，在大瓦數的車燈照射下，才現前面不遠處的路上有七八雙綠的眼睛迎着車燈閃閃亮，而且沒有一絲害怕和離去的意思。年長的軍醫見狀大喊一聲：“不好，咱們遭遇狼群了！”

司機趕快拉住手動剎把車停下問：“你看清了，真是狼群？”

“百分之百是狼群！”

“那，那咱怎麼辦？”

“打開全部車燈，大聲按響喇叭，驅散狼群，沖將過去！”

“是！”

於是，車燈閃閃，喇叭長鳴，可狼群並沒有散去的意思，救護車更不敢貿然衝過。軍醫見狀分析說：“不對，這裏忽然聚集了這麼多的狼，肯定有異常況！在它們附近，不是有被獵住的食物就是有被盯住的人，莫不是掉隊的戰士？”

司機說：“有這種可能。這一段時間連續強行軍，好多戰士體力不支，有人掉隊不是啥稀罕事。”

大家都贊同這一分析。這裏是拉練部隊行軍走過的路，掉隊的戰士很有可能在此等候救護車，如果真是如此，那咱得趕緊進行解救，否則他們會有生命危險。事不宜遲，立即動手。老軍醫果斷地抓起配備給他們的五六式衝鋒槍，熟練地把裝滿子彈的彈夾換上，一拉槍栓“咔”一聲子彈便上了膛，動作極其乾脆利索，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老軍人。

老軍醫做了個簡單分工：女護士把住方向盤守着汽車，司機配合他一起下去趕狼救人。一應安排就緒，老軍醫猛地拉開車門下了車，然後順着車燈的方向，依託汽車前輪護板單膝跪地，舉槍“噠噠噠”一個點射打過去，狼前面的路面上立時濺起幾個土柱。狼群不知所措沒有動。老軍醫又打出兩個點射，狼群這才慢慢騰騰四散而去，不一會便消失在夜幕之中。老軍醫沒有瞄準狼開槍，更沒有想着把哪只狼打死。因為經驗告訴他，打狼，即使面前只有一隻，也要一槍斃命，否則，它會瘋狂地撲將過來，將威脅它的對手撕碎吃掉，何況在他面前的不是一隻狼而是一群狼。所以，老軍醫只有抵近射擊嚇跑狼群。

見狼群被趕走，老軍醫他們急忙趕上前去察看。果然，在手電光的照射下，他們看見大路旁的棱坎下，躺着兩個倒在地上的戰士，一個手拿空火柴盒仰倒在地，一個身壓武器趴倒在地。他們迅速連扶帶背地把兩名凍得僵的戰士拉到救護車上。

王班副和張小毛被救回了，然而，他們到達營地還未緩過神來，哥倆被狼嚇昏的事就已在全團沸沸揚揚地傳了開來。得悉這一況的軍、師長又把電話打到團里：“你們那個七連是怎麼了？新生事物層出不窮嘛！這還有沒有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