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小梔,你恨不恨媽媽?
“可是……我真的捨不得離開他……我不想讓你爸對我失望,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痛苦地伏倒在女兒肩膀上,泣不成聲。
“媽……”
盛南梔輕輕摟着母親,心裏也不太好受,父母恩愛二十餘年,卻因為種種誤會和磨難分開,現在,她卻不得不狠下心割裂彼此的感情,這簡直比殺了她還要殘忍。
“那他呢,最後怎麼樣了?”
盛南梔抬起頭,聲音微微顫抖,似乎害怕聽到答案。
盛欺霜渾身一震,眼神中掠過一絲驚恐,彷彿被一道閃電劃破了她內心深處的黑暗。
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指尖幾乎嵌入掌心,似是將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壓抑在內心深處。
“死了,我們害死了他!”
她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彷彿那句話是從她心底的深淵裏撕扯而出,帶着無盡的悔恨與痛苦。
她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眼眶微微發紅,似乎正要被淚水淹沒。那段往事如同潮水般湧入腦海,令她感到窒息。
“死了?”
盛南梔的聲音高亢,滿臉的震驚與錯愕,雙眼瞪得如同銅鈴,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切。她想要問更多,然而言語卻在此刻變得蒼白無力。
“死了!”
盛欺霜忽然站起身,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動,衝到窗戶邊緣。
透過玻璃,她的目光穿越高樓林立的繁華市區,凝視着那繁華背後的冰冷。
她的眼中浮起一絲瘋狂,彷彿在追尋着什麼模糊的影子:“他該死!”
這句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刃,劃破了她心底最後的防線。
“小梔,你會怪我吧?”
盛欺霜緩緩回到盛南梔身旁,坐下時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眼神飄忽,帶着濃濃的愧疚與悔恨。
她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女兒的頭髮,那柔軟的秀髮如流水般從她的指尖滑落,卻讓她感到無比的冰冷。
心底湧出的,除了酸澀的痛苦,更多的是對命運的無奈與絕望。
“媽,你在說什麼呀……”
盛南梔滿臉困惑,眨了眨眼,臉頰兩側滑落的晶瑩液體如同細雨般滴落,輕輕打濕了她的衣襟。
她的心臟在這一刻隨着母親的每一句話而顫動,彷彿在聆聽一段被塵封已久的往事。
盛欺霜的眼圈漸漸紅腫,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幾乎要溢出來。
她緊握着女兒那冰涼的手,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從這冷酷的現實中找到一點微弱的慰藉。
她的手心溫暖如春,卻無法驅散盛南梔內心的寒意。
“你知道嗎,其實你剛生出來的時候,才五斤九兩……”
盛欺霜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彷彿在回憶一個久遠而又溫暖的瞬間。
那是她產房外的晨光,透過窗帘灑在地板上,映出一個新生命的模樣。
那一刻,她的心中滿是期待與希望。
盛南梔聽得莫名其妙,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但看到母親痛苦的神情,她終究沒有出聲打斷,而是靜靜地陪伴着,任由這段沉重的回憶緩緩流淌。
“我記得是一天早晨,張婉瑩突然就死了。”
盛欺霜的表情漸漸變得木訥,回憶的畫面如潮水般湧來。
她的眉頭緊鎖,聲音中帶着顫抖,“當時,她的眼睛睜着,嘴巴半張着,面容扭曲,似乎還想說什麼話,但她再也沒機會開口了……”
那一幕,如同深深的傷疤,烙印在她的心頭,讓她無論如何也無法釋懷。
盛南梔的心中一陣悸動,腦海里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身影,她試圖拼湊出這段往事的脈絡。
張婉瑩的死,像是一道無法癒合的傷口,割裂了她們的生活,投下了陰影。
“後來陳嚴回來了,你看到了我的肚子,在他的逼問下我告訴了他事情的真相。”
“陳嚴是個好人,他知道了陳建設的所作所為後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盛欺霜的聲音微弱得如同細絲,扭動的手指間傳遞着一種隱秘的恐懼。
她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在為即將說出的秘密做好準備,“他那個想法我是知道的,我也有意無意地幫助過他。”
“張婉瑩死後的一個月後,陳建設出了很嚴重的車禍,沒過多久便去世了……”
盛欺霜的聲音逐漸低沉,帶着一種難以言說的痛楚。
她的臉色愈發蒼白,像是被剝離了所有的色彩,唯有那份無力與惶恐在她心中不斷蔓延。
“我以為……這樣就萬事無憂了……卻沒想到……”
盛欺霜的聲音越來越小,彷彿在自言自語,又彷彿在懺悔。
她無力地按住額頭,眉頭深深擰在一起,神情恍惚,眼中閃爍着無盡的迷茫:“我真沒想到,他的勢力竟然這麼大……”
“我以為這件事不會再影響到岳霆驍,沒想到……還是沒能避免……”
盛南梔怔愣片刻,才反應過來母親話里隱藏的另一層含義——
“所以當初他再次進監獄是因為這個事?”
盛南梔的聲音帶着明顯的訝異。
“對……”
盛欺霜閉上眼,掩蓋眸底深處那抹悲慟之色:“我和陳嚴跟他的親戚他們商量了一下,他待在裏面反而會更安全點。”
“他外公家裏雖然比較普通,但他的叔叔舅舅都是國企職工,手裏有權有勢……”
盛欺霜的話語如同渾濁的水流,緩緩流出她內心深處埋藏已久的秘密,透出一絲不安的氣息。
那一幕幕往事如潮水般湧來,伴隨着她的聲音,彷彿再次回到那個風雲變幻的年代。
“我們本以為即使他們再厲害,也不敢亂來。”
她的語氣中帶着一絲絕望,眼眶微微發紅,像是被隱藏在心底的恐懼在此刻重新燃起。
“可是沒過多久,還是查到了陳嚴的頭上!”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如同被鈍刀割裂,帶着抑制不住的顫抖。
她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
“陳嚴當年沒到年齡,他們拿他沒辦法,他們建議我將孩子拿掉,然後帶父母有他們出去躲躲……”
她的聲音變得低沉,彷彿在敘述一樁不可言說的罪行,心中的矛盾和掙扎在此刻悄然浮現。
“我當時猶豫了很久很久,最後下定決心的那刻我又後悔了……”
盛欺霜的手指緊緊握住了盛南梔的手,指關節泛白。
她的內心在這個瞬間如同被千根細針刺痛,痛得讓她幾乎窒息。
“現在看來,我心軟的結果是好的,你是個好孩子!”
盛欺霜的聲音如同夜晚的微風,帶着淡淡的哀傷和無法言喻的苦澀。她的手指輕柔地劃過盛南梔的臉頰,那雙曾經滿懷希望的眼睛,如今滿是悲憫和愧疚。
“媽媽不後悔生下你!”
這句話如同平靜湖面上的一顆石子,激起陣陣漣漪,盛南梔的心也隨之微微顫動。
“最後他們建議我裝瘋,沒想到我生下你后,因為產後抑鬱,加上之前的創傷……我真瘋了……”
盛欺霜的語調很輕鬆,好像在敘述別人的故事。
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這短短數百字,包裹着怎樣的煎熬與折磨,她每說完一句話,都要停頓一陣,直到確認自己說清楚了,才繼續往下講。
“你沒足月就出生了……媽都沒有好好看過你……”
她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情感在她心底翻湧,似乎那一刻的絕望又將她拉入無盡的深淵。
“小梔,你恨不恨媽媽?”她的眼中閃爍着無助的光芒,彷彿在期待着一個答案,一個能讓她內心得到慰藉的聲音。
盛南梔看着母親那失落而期待的眼神,心中的情感交織在一起,彷彿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着。
她輕輕搖頭,喉嚨有些發澀,竟無言以對。
此刻,她能做的,唯有用溫暖的擁抱回應母親無盡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