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謝府外圍滿看熱鬧的民眾,絡繹不絕的箱籠依序從朱門抬出,在隊伍的末尾,出現的是謝呈黑如鍋底的臉。
才過三天,國公府的十里紅妝浩浩蕩蕩抬進來,又雄氣赳赳送出去,吸引不少人跑來看戲。
“謝郎君你夫人的嫁妝怎麼又拿回去了?”
“什麼他夫人的嫁妝,那是梁國公府大娘子的嫁妝,謝郎君娶的是房三娘,是個英勇替姐的傳奇人物。”
“哎呀呀,原來是搞錯了新娘,那怎麼現在才把嫁妝還回去,難不成一開始還想貪了別人的妝奩?好一對璧人啊。”
眾人鬨笑一團,謝呈氣得面紅耳赤,砰的關上大門,引得圍觀人群的嘲笑聲愈發熱烈。
“真是大快人心。”街邊一輛青布馬車上,青菱笑嘻嘻放下車簾,“謝家這下可得意不起來了。”
早先謝家郎君與她家娘子定親,謝家夫人還嫌棄她家娘子體弱,話里話外提醒她要大度賢良,自己不好生就要率先準備好陪嫁侍妾,簡直厚顏無恥。
“幸好娘子你擺脫了謝家,三娘子費盡心思,把破爛當寶貝。”
房妧抿唇笑了笑,垂首翻過手中書卷,“戲看完,咱們繼續行進罷。”
青菱清脆地應了一聲,馬車揚鞭啟程,她奉上一杯茶,“娘子為何要去喜慶樓,那裏遠在城郊,酒菜糕點又不出名,且魚龍混雜的很。”
自家娘子素性不愛出門,今晨一早打扮梳洗,
還備了送禮的簪環,鄭重其事的樣子倒好像要見什麼貴客。
房妧略略有些出神地想着什麼,只朝她微笑一下,“到了便知。”
馬車停靠在喜慶樓後門,陣陣魚腥肉臭夾雜菜葉氣味,沖得人直皺眉。
潮濕泥濘的地面腐肉四散,蒼蠅蚊蟲盤繞其上,挑着貨擔的民眾踏過泥地,污水飛濺。
房妧的眼神緊緊盯着那送貨的人群,其中有位高個瘦削的粗衣少女,挑着兩筐高高堆起的貨物,直把扁擔也壓彎,她瘦骨嶙峋的脊背卻仍然挺直,不曾扭曲分毫。
幾個地痞湊上前,伸手便往她臉上摸去,“我說田大妞,你天天這麼辛苦送菜也沒幾個錢,回去還要討你爹娘的打,不如我教你個賺錢的法子,跟哥哥我玩會兒,比賣菜的錢可多多了,哎呦!”
為首的地痞捂着被打的右臉,凶相畢露,“小賤皮子不知好歹,大爺我今兒就好好教訓教訓你。”
地痞閑漢一擁而上,將手無寸鐵的少女打倒在地,拳腳到肉。
“住手!”房妧急急撩簾下車,隨行的兩三侍從也上前與地痞纏鬥起來。
“敢管本大爺的事,你是哪個牌面上的人物!”地痞頭頭惡狠狠抬頭,看到房妧就是一愣,目光掃到她身後的青布馬車,又冷笑起來。
“小娘皮自不量力,你也別想跑。”
他吹了一聲口哨,明暗處忽然湧出十幾個持棍棒的痞子,虎視眈眈圍了上
來。
不意他們竟有這麼多人手,房妧心下一驚,後退半步,手中緊緊握住貼身匕首,盯着他們一舉一動,不敢放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