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即將高考，被折磨數年的祁風

2022年，5月8日，晚上10點。

江省百吉市，第一高中的教學樓，依舊燈火通明。

高三（12）班，除了幾位同學已經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狀態外，大部分同學都在奮筆疾書。

講台上掛着的高考倒計時：“還有30天”的鮮紅大字，觸目驚心的刺激着每個人的神經。

祁風的桌子上堆了二十多張各科的《天利38套》試卷，都快寫吐了，才寫完寥寥兩張卷子。

學習委員恰好從教室後門進來，抱着一沓子老師批改好的試卷，經過祁風的桌子后，看了眼祁風還在糾結數學的最後兩道大題，不由的發出一聲嘆息：

“老祁呀，高中三年，你時不時就住院，你在醫院待的時間比教室待的多，所以這些題要是搞不懂的話，還是多練練基礎題吧！”

“到時候高考還能拿點分，最起碼可以考個大專！”

學習委員是個扎着馬尾辮的高個子女孩，叫做方靜。

方靜的皮膚有點黑，在穿上板正的校服后，瞬間就能跟班裏的男同學，打鬧成一體，不分男女。

她把自己懷裏的卷子翻了翻，特意抽出祁風的數學卷子，遞給了祁風后，才開始去給大家髮捲子。

祁風看了眼數學試卷上的82分，笑了笑沒說話，很認真的去看看自己都錯在了哪裏。

數學高考試卷滿分是150分，就算及格分數也得要90分。

如方靜所說，祁風目前好像還真的只配做一些基礎題，大專才應該是他的目標。

距離高考還有三十天，祁風也不知道自己能改變什麼，只能埋頭再做一遍自己模考時做錯的題目。

這次模考是一高老師自己出的題，放眼江省，百吉一高可以算是整個江省的頭名高中，可謂是高考狀元的搖籃、數一數二的重點！

一高出的題目，普遍偏難，個別題目還非常繞。

沒辦法，一高雖牛，但江省卻是高考大省，人才濟濟、分數線極高。所以不說撥得頭籌，只說想要考上大學，你就得付出比普通人三倍的努力。

所以啊，如今模考只有82分的祁風，很有可能連大專都考不上。

就如祁風的班主任說過：不要把自己當人，要把自己當不會累的機器，今天輸一分，以後人生下坡路！

祁風握着手上的黑色中性筆，盯着試卷上的題目，本來還特別清楚的文字，不肖片刻，那題目就越來越模糊……

唉，又來了。

祁風的眼睛使勁的眨了眨，太陽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一陣熟悉的暈眩感從四肢百骸處傳來。

祁風捏緊手中的筆，強迫自己不要在這安靜的晚自習教室里，發出任何響動。

畢竟，這……病！

老熟人了嘛。

自己都習慣了，還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這種暈眩，不是那種滿眼冒星星，而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噁心。

想吐，吐不出來；想裝作沒事，卻又忍不下去。

大約持續了五分多鐘，祁風的眼睛才漸漸的再次清楚了起來。

還好，這次的暈的時間不長。

等到徹底可以看清題目后，祁風才喘了口氣，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輕微有些顫抖。

直到那抖動輕了些后，祁風才再次緊緊的握住筆，準備埋頭做卷子。

“將直線L的方程……，帶入到橢圓c中，然後……”

等祁風的思路稍微清晰一點后，那握着筆的手再次陷入到了僵硬。

這回，疼痛是從右手開始。

祁風肉眼可見，握着筆的右手，食指在微微跳動，好像有一千隻螞蟻一樣，在看不見的皮膚組織下，啃噬着自己的骨髓。

緊接着，就是中指、無名指、小拇指。

就跟被傳染了一般，一根根手指連續着跳動了起來，像一場無聲的舞蹈。

鑽心的疼痛，讓祁風瞬間就是一身冷汗，他猩紅着雙眼，想要抬起左手去掐住右手的時候，卻發現左手也使不上力氣了。

如果說，祁風的人生有18年，那麼他享受疼痛的日子，就足有18年。

小時候，疼痛還在能忍的範圍之內，父母為他遍訪名醫，卻徒勞無功。

檢查結果永遠只有四個字，就是：身體健康。

可是，這幾年來，祁風身體的疼痛越來越嚴重，好像已經到了生命的終點，疼痛彷彿隨時要席捲掉他的生命。

突然性的暈眩，莫名其妙的疼痛，讓他再也不能當一個正常人。

從進入高中后，祁風隔三差五的就在醫院裏面度過，檢查過腦子、照過全身ct、做過各項生化……，到頭來卻什麼都檢查不出來。

祁風這幾年，見醫生的次數，比他見過的同學和老師都多。

只記得，上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又是一位業界權威，拿着檢查報告楞了楞，皺着眉研究老半天後，很是無奈的看向祁風，給出的答案依舊是：

“各項檢查都沒有問題，非常健康！這麼多檢查都查不出來，有可能……是食物過敏吧。”

“但是做了過敏原篩查后，你並沒有對什麼東西過敏。”

“所以不如平時吃東西注意一下，看看是不是飲食引起的問題。”

相同的話，祁風再次又聽了一遍。

“老祁啊，怎麼了，怎麼不寫了？”

方靜發完試卷后，往祁風旁邊的位置坐下，看着祁風一動不動，有些擔心。

畢竟，方靜跟祁風同桌了三年，雖然這三年，大部分時間祁風都不在。

但是方靜，還是挺擔心自己這個“體弱多病”的同桌的。

看着牛高馬大的，怎麼身子就這麼弱呢？

祁風忍着疼痛睜開眼睛后，額上全是虛汗，將那還在顫抖的右手塞到校服口袋后，忙對着方靜笑了笑道：

“沒事，馬上放晚自習了，我先走了。”

方靜愣了愣，小幅度搖了搖手，低聲道：

“那你走吧，晚自習老師不會來查的，放心吧！”

祁風對着方靜笑着點了點頭后，便拿起書包，快速的離開了教室。

校園內，除了幾盞路燈微微亮着，只有高三那棟教學樓的光芒最盛，因為那裏有着無數學子，在為了夢想而拼盡全力。

校園門口，祁風的背影顯得有些孤單、薄弱。

因為這條出校門的路上，此時只有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