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操碎了心
日鏡湖旁一艘畫舫停靠的穩當。時不時有馬車停靠一旁,或走出一位貌美小姐,或走出幾個婀娜夫人。
蕭瑾然坐在對面女茶樓靠窗的雅間內,吃着茶點聽着小曲,好不快活！很快一個鵝黃色丫鬟打扮的人津樂園屋子。
“要我說,昨日送信兒的丫頭就挺機靈,又會武功。主子不妨考慮考慮留在身邊！”初滿將人手中的信箋放在蕭瑾然面前,伸手續滿了蕭瑾然的茶杯。
蕭瑾然拍了拍手中的高點屑,又喝了幾口水,才抬眼看向立在身旁的初滿。“怎麼有日子沒讓你跟前伺候了,今日取個書信就有怨言了？”
“主子,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初滿從蕭瑾然的語氣中聽出了門道,也沒見她有生氣的樣子,便知道這是在打趣自己。“這不是見主子一人在這裏喝茶,未免孤寂了些。讓外人瞧見了睿王妃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也不像樣子！”
蕭瑾然本就沒有為難初滿的意思。能放手把手下的鋪子交給她,一是信任,二是總算是給她們提了身份。總跟着自己是沒什麼出息頭的。
日後就是有心給她們指門上等的親事,也只能在出類拔萃的小廝侍衛中選擇。便是選擇了,這兩人日後也不會舍了自己,定是一輩子跟着。終日生活在大院內。
如今給她們找了營生。做着順了手,日後自己經營也是方便。蕭瑾然深知,錢是賺不完,花不完的。手下如今鋪子那樣多,送出去幾個也無妨。
蕭瑾然已經打算的妥當,在柳州奪下的旺鋪,即便背後沒有人與吳國相通,也是要出手的。柳州一個地下賭場,一個胭脂行,便要留給初滿和亦舒。
若是兩人想跟着自己做掌柜的,自己定是開心。可是做個商戶娘子,自己有鋪子傍身,將來收個入贅女婿,不也是人生完美？即便是嫁人,去了婆家,哪個敢下眼瞧？
就算是有朝一日讓人欺負了,不還有自己做後盾？總歸讓她們風光體面就是。
再者,從知道有這兩人的那天起,蕭瑾然就沒把她們當做丫鬟。即便是在蕭府步履維艱之際,也只讓兩人過來,時刻給自己些照應。臟活累活,除了起初的幾天,從未讓她們再伸手過。
就算是現在,兩人想伺候起居,也得看蕭瑾然心情。心情好了。有勞兩人幫忙梳個頭髮。心情不佳,自己挽個幾下,也就草草了事。別看是自幼養在皇貴妃膝下,蕭瑾然能自己動手的時候,絕不用人幫忙。
大概是寄人籬下的人,總要自己對自己籌謀吧。從小能自己做的事情,蕭瑾然就不假他人之手。也養成了清晰不信任他人的性子。若不是司馬睿為她做的那些事情,足以使她感動,怕是現在蕭瑾然還是孑然一身。
亦舒與初滿兩人在蕭瑾然心中的地位,是誰也無法比擬的。
“行了,別拘着了,趕緊坐下吧。”蕭瑾然嘆了口氣。“你知道我不喜別人近身的。”
“那也不能萬事都自己做啊！那丫頭我訪聽了,沒有親人,幼時被明輝閣的長老撿到的。留着她照應,我們也能放心些。”初滿覺得自己操碎了心。“要不就找個可靠的掌柜的,我還回您身邊伺候。您這樣總是自己一人,我真的不放心。”
“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有什麼不放心的？”蕭瑾然低頭喝着茶。
初滿卻搖了搖頭。“我知道您三歲的時候就進宮了,自幼養在深宮的時間居多。夫人再世的時候也是經常說,若是當年沒有將您送到宮中,或許您也不會養成這樣冷清的性子。
坐在那裏看着比誰都沉穩,好似看慣了人生百態的老人一般。實則是最喜歡熱鬧的一個人了。夫人每每回憶這些,必是叫我們多陪伴您。可是您卻一次又一次把我們推出去,倒是讓我們為難。”
這種話,蕭瑾然是第一次聽。心中也是很震驚。只知道自己母親對自己生活的點滴都極為嚴苛,甚至幼時還一度不想見到自己的娘親。
可是現在自己必須扛起瑾然胭脂行這桿大旗的時候,蕭瑾然卻覺得,當年母親的嚴苛是對的。總歸讓自己在世家有立足的根本。又後悔當年沒有好好學本事,多在母親身邊待一待。儘儘孝道,也精進本領。
“你們為難什麼？”蕭瑾然故意看向窗外,藉著窗外的繁華,平息心中的難過。“你們做的事情都是我要求的。有什麼好為難的。若是沒有你們,我也沒有現在這副家業。”
蕭瑾然所言非虛,自從她們兩人打理鋪子開始,小事基本就直接做主了。到了大事才需要做個決策而已。而且從鋪子開張以來,並沒有什麼損失。
尤其端下幾個旺鋪,日進斗金都是少的。銀子就像流水一樣往蕭瑾然的口袋裏面進。只需要與這柳州城的貴婦們打好交道,就算是蕭瑾然最出力的地方了。
“你賬算的好,你且算算咱們來柳州這幾個月,進項多少？出項多少？盈餘幾何？虧損幾何？”蕭瑾然從寬大的袖子內層,取出巴掌大的算盤,遞給了初滿。
初滿本還囧着,因着自己雖記性好,可也做不到那樣大地數額都自己口算的地步。可是要說自己的算盤,今日出來的匆忙,換了一身丫鬟的打扮,自是將吃飯用的物件落在了家裏。
“主子,您這出門還帶算盤？”初滿坐在桌邊,看着蕭瑾然丟給自己的一張紙,一邊噼里啪啦撥弄算盤,一邊拿與蕭瑾然說話解悶。
“吃飯用的傢伙,豈敢離身？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出去看貨,都要自己估價。與人袖子中抬價,我又不是男子。與人口頭相商,又顯得跌了氣勢。
睿王派人尋來西域的暖玉,和鐵木,打造了這麼一個小小的算盤。我瞧着出奇,就整日戴在身上,出手壓價,又不顯得跌份！”
初滿聽了蕭瑾然的話點了點頭。想來這也是這幾月新得的物件。自己沒能陪在主子身邊,倒是錯過了一些重要事情。
“這珠子摸上去溫潤,想來是難得的好物件。”初滿一面稱讚司馬睿用心,一面又提出了剛剛的問題。“主子,您瞧下面來的那些夫人,誰身邊沒有幾個使喚的丫鬟？不如您就把昨兒那小姑娘收了吧！”
“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收她的想法？”蕭瑾然將這個問題反拋給初滿。
初滿一怔,搖了搖頭。“主子的心思不好猜,我猜不到。若是我看,這丫頭又機靈,又會武功。這樣的丫鬟手腳勤快,用着也不操心！便是用作一等丫頭也是可以的。”
“這樣的要是都能做一等丫頭,你們這般心思的又如何處之？”蕭瑾然看着久不穿丫鬟服飾的初滿,越看越彆扭。“嘖嘖,還是昨兒那身降紅色的衣服配你。這黃不拉幾的顏色,倒是顯現不出你的風範來。便是撥弄算盤的氣勢,都削減了幾分！”
初滿不知為何主子的話鋒轉的這樣快,上下瞧了瞧,也沒有什麼不妥之處。“主子若是不喜,我這就去換了！”
說著話,看了看下面的畫舫,依舊停在那裏,沒有絲毫前進的架勢。門口的小廝卻各種張望,似乎在等什麼人。“索性燕花苓沒到,我這就去將馬車裏那身綠色的換來。想來這一來回,人也就到了！”
蕭瑾然忙把人按住。“你若想換,倒是把我讓綉娘給你做的那些新的穿來啊！這身黃不拉幾的已經像個小雞仔了,那身翠色的,更是像沒熟的葡萄！看着就酸的很。不好不好,全都不好！”
初滿不由得嘆氣。“主子,今日又不是來玩樂的,那些衣服不合適。我是您的丫鬟,自是應該穿丫鬟應該穿的衣服。在賭坊鎮場子又是另外一說,穿的俗了未免給您跌份！”
這道理蕭瑾然哪裏能不明白。可是就是不想看初滿這副丫鬟的樣子。自己帶出來的人,就是應該生龍活虎。也不急於眼下一時,以後有的是機會開導她。
“罷了,我且告訴你,昨日傳信兒的姑娘,在涼亭外面站了半天,我的水壺都喝乾了,她都沒有進來給我添上一杯茶。這樣的人,做侍衛行,做丫鬟……未免太沒有眼力價了！”
蕭瑾然將茶杯在指尖轉來轉去,好似實在有些無聊。好在初滿這邊將賬目已經算出來了,將算盤遞給蕭瑾然長眼。蕭瑾然才算轉移了注意力。
“要是這樣說,也就罷了。明日我再給您尋幾個貼心可人的！”初滿看着蕭瑾然毫無心計的樣子,嘆了口氣。其實昨日那丫頭能入初滿的眼,也只是初滿覺得那人今後絕無爬床的可能。
無形之間給蕭瑾然清理一個敵人,初滿覺得自己做事還是妥當的！可是又聽到蕭瑾然如此控訴,又覺得,自己還是粗心了些。今後定要多多留意良家子。好給自己主子,找一個可心的丫鬟！
“終於來了啊！這人……嘖嘖,讓我好等啊！”蕭瑾然看着下面,一個就連車輪上都鑲着金邊的豪貴馬車,停在了畫舫旁。一個舉止張揚的女子,由着丫鬟攙扶從馬車上面走下來時,終於松下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