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害死了梁旗媽媽和妹妹?
她。
因為無能,害死了梁旗的媽媽和妹妹?
陶姜根本不用去判斷真假。
早就有人就差指着鼻子告訴她了,還需要判斷什麼呢。
小臉上的血色一秒褪到慘白,那雙捧着臉的手也塌了下去,整個人陷入茫然失措。
陶鳳娟眼睜睜看着一朵鮮艷的花凋零,胸腔的嫉妒和幽怨不再,只剩沉悶和無力。
“走了。”
她看着明顯還要繼續咄咄逼人的陶紅霞,冷不丁出聲。
陶紅霞被擾了興緻,一臉的不情願,“走什麼走,我還沒說完呢!”
“那我走!”
陶鳳娟毫不猶豫的就鬆開了她的手,頭也不回的朝前走。
陶紅霞失了支持,氣焰囂張不起來了。
可就這麼走了,實在不甘心。
她硬着身板站在陶姜面前,惡聲惡氣的繼續,“被我說中了吧?陶姜,你也有今天!”
“別怪我,是你先害我的!”
陶姜自責、愧疚、抱歉……所有能用上的成語都只對一個人,無關眼前!
“說夠了?”
她抬了頭,眼裏是來這以後的第一次冷漠,“陶紅霞,你是需要我把那天的村民都喊過來再給你演一遍誰害的誰嘛?!”
“你!”
陶紅霞沒成想她這麼快就能反擊。
“我什麼?”
陶姜倏地一下站起來,身高優勢和地理位置讓她足夠將對方的氣勢碾壓,“陶紅霞,我敬你同為女性才沒對你趕盡殺絕,你倒好,上趕着讓我殺一殺是嘛?!”
“你,你別以為這麼說,我就會怕!”陶紅霞心裏慌了,可嘴還硬着。
陶姜直接用手捧嘴,開始喊,“快來看啊!”
“啊!不許喊,不許喊!”
就只開了頭而已,陶紅霞已經嚇得尖叫,捂住臉慌不擇路的跑走了!
“垃圾!”
陶姜嫌惡的朝對方跑離的方向比了個鄙視的手勢,轉身回屋去了。
木門被重重關上,屋內由白轉黑,陶姜藉著這應景的氣氛,放任自己無力的抱頭蹲了下去。
這到底是什麼事嘛!
她剛剛才調整好心態,打算在這裏好好過下去的!
現在讓她怎麼辦?!
讓她怎麼辦!
唯一一個對她好的人,可她卻做了那樣無能為力的事!
偏偏,她還根本不清楚事情的始末!
渾渾噩噩從白天到黑夜,她腳都蹲麻了,癱在了地上才隱隱想起自己該干點什麼。
摸出蠟燭點上,她就着昏黃的光,將病曆本翻閱起來。
1988年裏沒有,1989年…陶姜在89年的7月份的記錄里,終於找到一條。
一九八九年七月六日,梁家梁光汗,男,四十三歲,突發寒戰、高熱,伴頭痛、全身酸痛無力,診…陶姜辨認出瘧疾兩個字之前,看得出,先前的被塗抹掉的診斷並不是這個。
她又往後幾個病例看了看,應該是群發癥狀過後,前陶姜才確認是傳染性兼危險性極強的瘧疾!
她一個個病例看過去,終於在連着的一大一小病例中找到了可能性最大的兩個人。
香秀,女,四十五歲,癥狀同上,診瘧疾…
梁巧妹,香秀嬸之女,八歲,癥狀同上,診瘧疾…
那年,瘧疾盛行,村裡十幾個人感染,男女老少,走了一半,而這一半里就包括了這個叫香秀和梁巧妹的。
陶姜看着寫在瘧疾結束后的話,眼眶一下就紅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竟然無能至此,眼睜睜的看着你們這麼痛苦的離去。
我太單純了,以為參加完培訓班就能像所有醫生一樣救死扶傷,給需要的人把病治好。
可事實是,根本不行!我根本沒有辦法像醫書里所寫的那樣,正確診斷出正確病情,然後對症下藥!
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愧對所有相信我的人!
或許,我不該再繼續這份工作,也不能再繼續這份工作。”
整整寫了一頁,陶姜一字一句的看去,心臟像被人壓了千斤重一樣,悶疼,喘不過氣來。
這真的太讓人難受了。
哪怕,不是她造成的,可她現在是陶姜啊。
她還怎麼能心安理得的去惦記人家?
她不能的。
不能的。
昏昏沉沉的一夜過去,陶姜收斂了對梁旗的心思,卻沒放下醫書。
她覺得,她成為了這裏的陶姜,她可以為‘她’的喜歡再試試。
如果真的放棄,‘她’其實會很難過的吧。
陶姜變得比以前更刻苦,更認真的去背醫書,背完還不夠,還要拿紙筆默寫一下。
完了,她又開始回想大學時所學的內容,能補漏一點是一點。
陶順理已經好幾天沒看見陶姜出門了,每次從衛生室晃過,就見她坐在桌子後頭寫寫畫畫,不知道再幹什麼。
“旗哥,你說她一連幾天坐在桌前不挪窩,都不怕屁股長痱子的嘛?”
他問的簡單粗暴,梁旗卻皺了眉,“你很閑?”
啊?
陶順理莫名的直撓頭,“我不都這樣嘛。”
他們做痞子的又不上山砍柴,下地幹活,就偶爾嘴饞了跑河裏去抓幾條魚換換口味,僅此而已啊。
梁旗斂眉抽煙,抽完一支才開口說話,“要不要跟我去鎮上轉轉?”
“去啊去啊!”
陶順理想都沒想,直接張嘴答應。
還不等梁旗先起身,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蹦躂起來。
“你不問我去幹什麼?”梁旗看着異常亢奮的人問。
陶順理嘿嘿笑了,“有什麼好問的,你肯定是想帶我干點什麼,我可不傻!”
不然,他們一群四個,旗哥幹嘛只點他!
可梁旗覺得他傻。
畢竟自己叫他之前還真不是這麼想的。
“走了。”
水口村離鎮上很遠,村裡一般人,除非是生重病要命了,或者考出去上學,不然基本不去。
一日三餐地里能種,看頭疼腦熱的有村醫,買東西有供銷社,真沒幾個想走那麼遠跑去鎮裏花錢的。
兩人一走就是兩個小時,雖然有得是力氣,但廢腳啊!
“這不出來不知道,一出來才發現,我們村是真的又遠又窮。”
陶順理說著,不忘看看自己的鞋,確定沒走爛才又叨叨起來,“也不知道那陶姜是怎麼想的,跑我們村裡來當那靠診費度日的窮村醫。”
梁旗叼着煙呢,聽到這裏都忍不住抿緊了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