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國公府下聘
第6章國公府下聘
趙淵一沉默,陳氏更要罵“你望望誰家兒郎混的比你還落魄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連個女人都沒有,瞎的也好,瘸的也好,你愣是一個都沒有,你還真好意思整天頂着臉往外晃。”
趙淵“……”
真是越說越誇張。
他只是無心找,不是找不到。
嘴角綳直,這些話他到底是沒說。
只是到底有些按捺不住,乾脆直接甩袖就準備離開。
可惜趙淵這衣袖剛甩上,就被自己母親給喝在了那裏“你給我站住。”
身材高大的寧國公,只能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陳氏怒其不爭,又帶威脅的開口“今天這聘禮無論如何都得送出去,不是姜府,就得是李府,王府……”
陳氏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大喘口氣才繼續,“今天這聘禮若是送不出去,不等那些文官參你,我自己就要告到皇後娘娘那裏去,我告你忤逆不孝,頭腦昏沉,你為一養女就甘願絕了我趙家的后。”
趙淵黑沉的雙眸微眯“母親,你威脅我?”
趙淵征戰沙場十幾年,身上自有一股子戾氣,他語氣微沉的模樣,旁人自是會怕的。
但陳氏不是旁人。
趙淵是她生的,所以趙淵語氣微沉的模樣自然是震懾不住她,陳氏凝望着自己兒子,一字一句“你願意理解成威脅也成。”
她說到這,移開視線,“你也該知道,太子妃的人選,皇後娘娘擬定的不止那丫頭一個。”
打蛇打七寸,年輕人都知道的道理,陳氏活了大半輩子自然更懂。
趙淵不就是怕趙婉君那個丫頭受委屈嗎?
既然不想他那個閨女受委屈,那就他這個當爹的受委屈吧!
陳氏說完,等了一會,見趙淵依舊沉默不語,就笑吟出聲“怎麼樣?寧國公,是保全你,還是保全那丫頭?”
趙淵還是不說話,只是目光幽沉的望着自己母親。
可就像陳氏說的,趙淵是她生的,旁人怕趙淵,她可不怕。
所以趙淵的雙眸再幽深也沒用。
趙淵越是不說話,陳氏就越是心裏有底,果然,他兒子會為了那丫頭妥協。
陳氏往往堆滿一整個院子的聘禮,足足有一百二十抬。
陳氏笑望着自己兒子“寧國公,這聘禮是你親自送,還是我差人送?”
“哼,”這一下寧國公再沒停留的直接甩手離開。
陳氏則是喜滋滋的命人抬了聘禮,領了官媒,就吹吹打打的一路招搖着去姜府下聘去了。
姜府里,老夫人魏氏在大夫扎針順氣下,很快人就緩了過來。
緩過來的魏氏打量了一圈屋內,姜溯這個當兒子的在,沈芸這個兒媳婦也在,香姨娘領着姜梔也在,唯獨姜芙這個“罪魁禍首”不在。
魏氏剛剛緩過來的臉青白難看,“砰,”她抬手就掃落了一樣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響嚇了眾人一跳。
旋即她就對沈芸發難,“望望你教養的好女兒,她的祖母因着她傷了身子,她卻一個人自瀟洒去了,”魏氏呵笑“真真是好生一個白眼狼。”
對着魏氏的發難,沈芸只低着頭不敢說話,一臉愧色。
沈芸是個性子綿軟的人,而且她奉承着女子三從四德長大的,姜芙在公主府的作為只讓她覺得羞愧,並不敢在自己婆母跟前辯駁。
她不說話,姜溯就更加大發雷霆“那個孽女呢?”
“命人去喊她過來!”
“她闖出了這樣的禍事,連累着她祖母跟着氣厥,這整個家裏都跟着她名聲受累,她倒像是沒事人一樣,不見了蹤影。”
姜溯說完,沈芸還沒說話,一直覷着眼睛等待機會的姜梔就俏生生的上前,先是衝著魏氏跟姜溯福了一禮,然後語快的開口“姐姐方才自前廳離開的方向,應該是回自己的院子去了,梔兒這就代母親去喊姐姐。”
香姨娘那個顯眼包也立馬開口“那二小姐你就去吧,跟大小姐說老夫人為她的事都病倒了,還在惦念着她呢,讓她好歹過來望一望。”
香姨娘這話不說還好,她這顛倒黑白的一說,讓姜溯跟魏氏母子倆更生氣了。
好像魏氏厥過去,真的是因為關心姜芙厥過去的一樣。
又好像她着急找到姜芙是因為惦念她一樣。
所以兩人臉上怒氣更勝。
香姨娘見目的達到,也就聲音柔和的催促起姜梔“那二小姐快去喊姐姐吧!”
待姜梔轉身離去,香姨娘還娉娉裊裊的接過丫鬟手裏的葯碗,屈膝跪在了魏氏的床前,開始給魏氏喂葯。
她這會還懷着身子,已經五個月了,這副姿態只會讓魏氏看沈芸更加不順眼。
果不其然的,她這邊屈膝剛跪下呢,
魏氏的白眼就落到了沈芸身上了。
魏氏覺得吃藥都治不好她的鬱氣。
她都想不明白,當初怎麼就給兒子挑了這麼一個人,木頭似的,一點都沒有當家主母的樣子。
再看看挺着肚子跪在床邊喂葯的香姨娘。
香姨娘也是好人家的閨女,是姜溯沒來京時,那會剛任職時,他一個下屬的妹妹。
香姨娘是以良妾的身份過府的。
這些年行事一直還算本分不說,她的肚子也爭氣,進府那會可以說是直接三年抱倆了。
這也就算了,都到這個年齡了,她居然又懷了身孕,眼看着就要給人丁不旺的姜府再添上一口人不說,最重要的是她生的孩子都乖巧懂事,還上進。
尤其是她生下的兒子姜承,在學院讀書,每每都得夫子的誇獎,對比整日闖禍的嫡子姜惟,真可謂是千差萬別。
姜承樣樣都好,就是有一頭可惜了,是個庶子。
庶子聰明能幹自然好,可到底是不如嫡子好,若是嫡子……
魏氏那陰沉的目光掃過沈芸……
沈芸是唯喏,性子綿軟,可不代表着她不會看人眼色,所以她趕緊上前去,先是伸手去接香姨娘手中的葯碗,緊接着就是讓人扶香姨娘起身。
香姨娘卻柔柔弱弱的開口“夫人,還是婢子來吧!”
沈芸立馬就道:“你懷着身子,當注意身子,我來就好。”
香姨娘都被丫鬟攙扶起來了,還不忘陰陽怪氣“婢子是個低賤的人,不打緊的。”
香姨娘這話剛說完,魏氏就陰着眉眼開口了“你作何作賤你自己,你也是好人家進門的。”
魏氏雖為香姨娘說話,香姨娘卻依舊卑微,垂眸羞笑着,“婢子在娘家時,就聽兄長常提老爺如何英武,婢子崇慕老爺。”
香姨娘說到這裏羞羞答答的望了姜溯一眼。
香姨娘雖然已經三十歲了,可正是熟婦風韻最好的時候,這一眼,着實讓姜溯心潮澎湃不少。
澎湃的同時,姜溯也心疼香姨娘“你若不是尋了我,你也是正經的娘子,你不必如此自賤。”
“再者,你為姜家生兒育女,怎麼都是主子,以後勿再說什麼為奴為婢的話。”
姜溯這話說完,香姨娘的神色更嬌羞了。
姜溯看她的眼神,也是極為不清白。
魏氏似乎也十分滿意這樣的情景。
但唯獨沒人在意過沈芸,姜溯講那些話時沒在意過她這個正妻,老夫人也似乎沒想過給她臉面……
沈芸垂着目,手在袖中死死的摳着,也並沒有吭聲。
姜梔到姜芙院子裏的時候,姜芙剛泡完澡,小圓正在她身後為她擦拭頭髮。
姜梔不顧阻攔進到屋內,見姜芙濕着頭髮坐在那裏,面上露出極為不贊同的神色,“姐姐,你……”她用欲言又止的模樣來默聲斥責姜芙的不孝。
“祖母因着姐姐的時暈厥過去,姐姐怎的也不去看一看?”
姜芙聽完,立馬詫異的轉過臉來,“什麼?”她驚詫出聲,“祖母暈厥了?”
“這……什麼時候的事?”
姜梔依舊她不懂事的模樣“就姐姐出前院的時候。”
姜芙也蹙起眉,她也一臉指責的模樣看向姜梔“怎麼這樣了呢?”
“我原想着我是個不討喜的,繼續留在前廳只會讓祖母氣悶,妹妹是個討喜的,妹妹在,我也放心,就先行離開了。”
“不曾想……”姜芙痛心的望着姜梔,旋即搖頭,一副你真不懂事的模樣。
姜梔“……”
這……怎麼還指責到她頭上來了?
怎麼怪上她了?
沒等她跟姜芙理論,姜芙就已經理了理衣衫起身,“小圓,頭髮你隨意的幫我束一下吧,我們先去看望祖母,我頭髮濕着不打緊的。”
姜芙:哼,不就是嘴上把式嘛,誰不會的。
姜芙真就用簪子挽着半濕的頭髮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的卧房內,姜芙一進去就先聲奪人“哎呦,祖母這是怎麼了?”
再看看靠在床邊的香姨娘,姜芙立馬道:“香姨娘,可是你惹的祖母不痛快了?”
香姨娘“……”
魏氏“……”
還有姜溯都是一臉便秘的表情。
不給他們發揮的機會,姜芙又叭叭叭的開口了,這次是對着魏氏“祖母,你也別跟香姨娘一般計較,香姨娘雖然是不懂事了些,可到底懷着身子呢,您最是寬宏大量了,你會體諒她的對不對?”
魏氏“……”
本來剛順過來的氣,這會又梗住了,魏氏喘着,差點又把自己厥過去。
香姨娘趕緊的就想上前去給人順氣,姜芙一抬手攔住了她,“香姨娘,祖母被你氣到了,你就別上前給祖母添堵了。”
姜芙說著話,自己上前,自己用手“梆梆”的給魏氏順着氣,“祖母,您想開一些,怎麼樣也不能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對不對?”
“您說你要是氣壞了身子,我們……我們可怎麼辦才好啊?”
她說著還啜泣了聲,揩了揩眼角“孫女聽說你厥過去了,頭髮都沒顧上絞乾,就趕緊過來了,祖母你可千萬放寬心量啊!”
這下魏氏更是說不出話來了,只一個勁的捂着胸口。
香姨娘也說不出話來,任憑她玲瓏心思,可姜芙這般不要臉,實在是她沒想到的,她一時間也難以反應。
別說是她,姜溯這個當爹的都傻了。
沈芸也有些傻,只不過她一直都傻,這個時候反應不過來也是正常的。
“咳咳,”魏氏本來是被氣的有些喘不過氣,但被姜芙“梆梆”一頓捶,這會猛烈的咳嗽了幾聲。
姜芙再次寬慰她“祖母,您都這般年紀了,可千萬不可氣盛啊!”
魏氏咳着,喘着說不出一句話來,乾脆發了狠,直接用手狠甩了姜芙一把。
姜芙也就順勢倒在了地上,就勢倒在地上的姜芙帕子半遮面,“祖母……”
一直不太反應過來的沈芸,立馬就反應過來,衝上前去攬住自己女兒,然後目帶譴責的看向自己婆母“母親……”
“芙兒……芙兒也是好心,”沈芸說到這裏,趕緊拉過姜芙的手,查看她有沒有受傷。
好在是掌心沒有擦破的地方。
沈芸又細細詢問姜芙,胳膊,腿有沒有哪疼的?
姜芙對着沈芸這個母親,委屈的抿着嘴,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模樣,“屁股疼!”
“咳咳……”魏氏再次劇烈的咳嗽起來。
姜芙都懷疑她是不是要把自己是肺給咳出來了。
“孽……孽……”
沒等她孽出來,丫鬟就掀開帘子着急忙慌的進來,先是看了看咳嗽不止的魏氏,才對姜溯福了福“老爺,管家……管家,”丫鬟說到這裏,快速的往坐在地上的姜芙這邊掃了一眼,隨後快速道:“管家說,國公府那邊來下聘了,”丫鬟說完這句話深深的埋下頭去。
丫鬟說完,偌大的室內寂靜無聲。
剛剛像是要把肺咳出來的魏氏,這會是一聲也不咳了。
就連姜芙都有片刻的呆傻。
國公府下聘……
她嘴趙淵那一下,其實賭的成分很大。
因為她並不確定趙淵會不會真的被她拿捏。
要是人家壓根不考慮名聲這事,就壓根不會理她。
不過她也不怕,不理她,無非就是她沒達到原主的要求,然後這個世界崩壞,然後重塑。
若是趙淵在意外面是風言風語,在意自己的對外的名聲,再加上年紀大了,就很有可能低頭,之後考慮跟她的婚事。
但……
國公府那邊即刻就來下聘,實在是她沒想到的。
想沒想到的不要緊,要緊的是,國公府來下聘了。
想到這,姜芙只覺得剛剛摔倒的屁股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