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行走在冬夜的冷風中
陳伯幫着邢露把秦謹言抬到床上后,就離開了,威廉還沒到,邢露就先濕了條毛巾敷在了秦謹言的額頭上,然後坐在床邊看着他,腦子裏滿滿都是他們曾經的歡樂。
當時秦謹言之所以會和邢露在一起,真的就是應了那句話,始於皮囊,陷於才華,忠於人品,痴於肉體,迷於聲音,醉於深情。
“不要再來打擾我了,拜託你!”邢露深吸一口氣,最後看了眼秦謹言那張消瘦了許多的俊臉,起身準備離開。
“我想說的事你還沒聽,怎麼就着急走了,如果是想回去找那隻鴨子,似乎已經晚了。”秦謹言的聲音有氣無力,給人一種隨時都會撒手人寰的感覺,可說的話卻讓邢露恨不得把他從床上拽起來,從窗戶扔出去,邢露開始覺得自己當年是眼瞎了。
“你的妹妹邢甯在一個星期前得了一種極其罕見的眼疾,現在處於失明狀態,需要二十萬…甚至是更多的錢來醫治,你的養父母一直都在逼你向我要錢。”
秦謹言的聲音不大,語速也不緊不慢,可這輕飄飄的聲音撞入邢露耳中,卻是讓她鼓膜生疼,她氣憤的回過頭,怒瞪秦謹言。
“你調查我?”
“我們在一起三年,你現在才反應過來我調查你?不然你以為我會隨便和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在一起嗎?倒是你,你從來不向我坦白你的身世,是不是怕我會……”
“隨便你怎麼說,秦謹言,今天才看清你的嘴臉,是我眼拙,呵,我一直以為你不在乎什麼門當戶對,所以才從沒有問過我的家事,原來…原來你也一樣。”邢露微紅,雙目無神的靠在牆上,喃喃自語:
“是我太傻,覺得童話故事並不全是假的,是我自欺欺人,是我活在現實中,卻不願意承認現實。”
“的確是傻的可憐,不過現在看清現實還來得及,邢露,你這輩子是不可能從我身邊逃走了。”秦謹言頓了頓,撐起身子“邢露,我可以給你二十萬,多少都可以,也可以幫邢甯找適合的眼球。”
“交易的把戲嗎?你們這些有錢人果然還是最愛玩這個。”邢露苦笑,然後猛的抬起頭,不顧秦謹言那副連站都快要站不穩的樣子,狠狠把他推開,她居高臨下的看着昏昏沉沉的秦謹言,用冰冷的聲音說:
“我不需要你的錢,也不需要你的好意,我怎麼弄到錢用不着你管,你安心娶你的美嬌娘,別再來打擾我!秦謹言,說句實話,你現在的嘴臉真的讓我覺得很噁心!”
說罷,邢露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你是逃不掉的,就算今天走了,以後我也會…咳咳……”
或許是因為太着急,岔了氣,秦謹言話還沒說完就咳起來,一聲接一聲,讓邢露的步子不自覺的放小了許多,但她並不打算再回去,而是來到客廳給威廉打了個電話。
她的心…畢竟是肉長得……
那一夜,漫天飄雪,邢露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在角落裏看着威廉到后,才走向那茫茫大雪之中。
雪很大,可她卻感覺不到冷,她就那樣一直走,直到意識變得模糊,視線陷入黑暗。
她想,或許就這樣被凍死也好,這樣她就不用在對秦謹言的愛恨中飽受折磨,也不用面對養父母冰冷的嘴臉,費盡心思的去籌錢了,她只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小甯,那個她最疼愛的妹妹。
雪依舊無情的下着,它並不知道自己的肆意飛灑會奪走一條鮮活的生命,不多時,邢露的身體上就蒙了一層寒霜。
就在這時,一道明黃色的燈光自不遠處射來,把邢露蒼白到發青的臉照的通亮,只是雙眼禁閉的她再也接收不到這光亮了。
“先生,前面…好像躺着個人……”
“人?”坐在後座飛快敲打着鍵盤的男人一愣,只是片刻就繼續起了手上的工作。
就在司機以為他不會多管閑事的時候,男人卻不緊不慢的開了口。
“你下去看看,如果真是個人就抬上來。”
“好。”
司機應了一聲,將車穩穩停住,然後把已經意識全無的邢露抱上了車。
正在工作的男人也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他側頭看着身邊的邢露,皺起眉的同時也情不自禁的抬起了手,放在了她冰冷的臉頰。
在感受到手心傳來的冰涼后,男人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催促司機開快些。
而另一邊,秦謹言似乎也有所感知,猛的睜開眼睛,聲嘶力竭的叫着邢露的名字,可他的嗓子卻很不配合,在‘露露’兩個字之後,緊跟出了一連串咳嗽聲。
“我說你能不能別亂動!”
威廉抄着他那蹩腳的中文抱怨,然後拔出了已經偏離原位的針頭,給秦謹言重新輸液。
“露……咳咳,露露呢?”秦謹言急聲問。
威廉惱怒的摁住秦謹言不老實的手,沒好氣道:“沒看到,應該是已經離開了。”
“離開?哼,果然還是惦記着那隻鴨子,真是個耐不住寂寞的女人,這麼快就喜新厭舊了。”
說著,秦謹言抽回了被威廉抓着的手,似乎是要下床去找邢露。
“作為一個病人,你該有自覺,秦謹言!”威廉熟練的接住秦謹言快要倒地的身體,無奈的嘆了口氣“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職業,也尊重一下你的身體,sir!都病成這樣了,還想泡妞,我真是…唉,找不到詞來形容你。”
秦謹言完全沒有把威廉的話聽進去,只是臉色陰沉的暗自嘟囔“真是個賤女人,難道我還不如一隻鴨子?”
“好,好好,你休息,我去幫你阻止那位小姐和鴨子先生行苟且之事!這總行了吧?我真是才給你了!”威廉一邊抱怨,一邊往外走。
即便是這樣,秦謹言好像依舊不放心,就在他打算不老實的再次下床時,他的好友許何走了進來。
“你別折騰了行不行?”許何翻了個白眼,用極其粗魯的方式把秦謹言摁回了床上,然後給了對方一記麻醉針,他可不是威廉。
這時,許何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煩躁的抓了抓頭,一邊幫秦謹言蓋上被子,一邊接通了電話。
“秦大少不顧漫天飛雪把女朋友趕出家門,這要是傳出去你那位好友可就完了,小何。”
“哥?你怎麼知…你碰到邢露了?”許何大喜,心想自己不跟威廉出去找人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嗯,邢小姐現在在我這,不過情況不是很好,她暈倒在了雪地里,已經燒起來了。”
“我知道了。”許何的臉色陰沉,看了看依舊很不安穩的秦謹言,沉聲說:“我現在就讓威廉過去。”
“好,我等你。”
掛斷電話后,許燁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邢露的額頭的溫度,眼中滿是心疼。
見自家老闆光知道試溫度不知道降溫度,司機都急壞了,真想提醒一下他可以先用濕毛巾幫病人降降溫,可又不敢,畢竟這樣會讓許燁感覺他是個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