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想要的
這幾天,邢露斷斷續續醒來過幾次,可一醒來,就抓着旁邊人的手,一個勁的說著秦謹言沒死,不願意吃飯,也很少喝水。
大家都認為她是無法接受現實,所以才這樣,而邢露卻很執拗,也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話,就連高燒不止的邢一都不管了。
“姐…”孟浪無奈又心疼的看着邢露,卻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了,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邢露,今天是秦謹言出殯的日子。
“小浪,他真的沒死,真的!不信你看!”說著,邢露抬起手,把手指上的戒指指給孟浪看“你看,這是他給我的,給我的…給我的求婚戒指!”
“姐,你醒醒吧!”孟浪抓着邢露的雙肩,卻不敢用力去慌,因為邢露太瘦了,瘦到好像輕輕一碰,就會散架。
“為什麼不相信我呢?這真的是他給我的!真的!我沒有瘋…沒有犯病,為什麼你們就是不相信我。”
“那天在急救室,你親眼驗證了,不是嗎?哥他已經死了,沒有心跳,不會呼吸了!你親眼看到不是嗎?”
“親眼…”邢露的神情瞬間變得複雜,她低頭看看手指上了戒指,就抬頭看了看孟浪,輕輕搖頭:
“不,這不能說明什麼,他一直都在推開我,說不定…說不定他只是詐死,讓我放棄……”
“既然這樣,哥有為什麼會給你求婚戒指呢?好,就算哥真的沒死,還活着,可他看到你這樣還有多難過,多心疼!小一現在高燒不止,你卻不聞不問,你還知道你是個母親嗎?”
邢露低下了頭“我……”
“不管哥詐死還是真的死了,你都該振作起來,你還有小一和朵兒啊!就算像你說的那樣,哥沒死,你難道不應該趕快振作起來去找他嗎?你這樣整天不吃不喝有什麼用?要是小一有個三長兩短,你怎麼跟哥交代?怎麼跟自己交代!”
“小一…朵兒……”邢露喃喃自語,可她現在真的沒有心思去管那些,她只想見到秦謹言,只想看到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小浪,你說…他到底還活不活着,如果他已經死了,為什麼我的手指上會出現一枚戒指,如果他還活着,又為什麼不出來見我,他難道不知道我很痛苦嗎?我果然還是太自信了,我說他死了我就能開始新生活,可我…不能。我忘不掉、也放不下,根本放不下!”
“這戒指…”孟浪定定的看着那枚戒指,其實他也很疑惑,不明白這戒指是怎麼套到邢露手指上的,又是誰套上去的。
他親眼見證了秦謹言的死亡,探過鼻息,聽過心跳,試過脈搏,他很清楚秦謹言已經死了。
如果是有人想給邢露一絲希望,讓她有活下去的動力,那麼他不可能不知情,有那麼一瞬間,孟浪在想是不是秦謹言的幽魂回來了,把戒指套在了邢露手上,與她約定來生。
思來想去,孟浪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姐,我不知道該怎麼勸你。”孟浪嘆息,他真的不知道,因為他也還沉浸在悲傷里。
“可是逝者已逝,我們這些活着的人只能堅強,更何況你還有小一,那是哥最後的血脈啊,你必須快點振作起來,如果你依舊相信哥還活着,就去找他,我…幫你一起找。”
邢露的眼中燃起了一絲希望“你…相信我?”
“我願意相信你。”
是的,他願意相信,因為只有這樣,才有希望。
那天秦謹言出殯,邢露知道,但是她沒有去,因為她根本不承認秦謹言已經死了,也…不敢去,她沒有瘋,也想過或許只是有心人想給她一個振作的理由,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孟浪說的對,她還有孩子,邢一是秦謹言最後的血脈,她…必須振作,承擔起母親的角色。
可是她沒有放棄,動用了孟家的勢力去找秦謹言的下落,也懷着忐忑的心情看過那晚病房門口的監控,事實證明,那晚並沒有人進過病房,沒有人……
待邢露平靜一些后,孟逸告訴她,戒指是他給她帶上去的,一句話,就讓邢露的全部希望破碎,她把自己關在房裏整整一天,沒人知道她在裏面做什麼,也沒人敢去敲門。
直到第二天,她走出了房門,然後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得工作,吃飯,照顧孩子,閉口不提‘秦謹言’三個字,就好像她從來都不認識這個人似得。
不久后,秦氏的全部資產正式轉入孟家名下,邢露也挺張佞、張倩、曾晴他們說了那些她不知道的事。
其實一開始曾晴和許燁不知道秦謹言為什麼突然想要個張倩訂婚,直到許燁和張倩落入許國華手裏,一切才真相大白。
然而還有一點是他們所不知道的,張倩告訴邢露,秦謹言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借張家的地位,掃開障礙,真正解除沈佳默和他的關係。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的乾乾淨淨,這無疑激怒了沈佳默,所以她才會想盡辦法的報復。
其實當時秦謹言發病並不是意外,而是因為沈佳默在他的飲食里下了興奮劑,讓他原本就不堪重負的身體崩潰,而這其中有沒有唐婷的份,可想而知。
“興奮劑…”邢露苦笑,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張倩“那麼他當時,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是嗎?”
張倩猶豫着點點頭“我想是的,就連我也看出了不尋常,那天的他…看起來狀態太好了。”
邢露笑了,笑的平靜,又讓人心疼,就好像已經看盡了人間滄桑,卻又沒能做到看淡一樣。
“我有些看不透他。”張倩感慨“也看不懂你們的感情。”
“我也有些看不懂了。”邢露看着窗外,眼神迷離“結束與沈佳默和唐婷之間的恩怨,不讓他們遷怒我和孩子,把秦氏交給我,呵…他什麼都安排好了,連自己的死都要利用,他對我萬般上心,卻不肯為了我試着活下去,怪不得他說什麼都不願意和我繼續,原來在那之前,他已經為自己寫好了結局。”
“能被這樣愛着,真不知道是福氣,還是悲哀,他感情似乎太霸道了,可卻又很無私,他看起來並不是一個會把心愛的女人拱手讓人的性子。”
“不像?呵,他做過太多這樣的事了,以愛為名,推開我。”邢露苦笑,一聲輕嘆后,問張倩: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你似乎沒有這樣的義務。”
“我說我喜歡你,你信嗎?”
張倩的一句話,把邢露從悲春傷秋中拉了出來,她下意識的摸了摸戒指,好一陣惡寒,也終於理解了秦謹言當年被許何喜歡時的感受。
“開玩笑的。”張倩笑了笑,抬起胳膊搭在了邢露肩上,動作十分帥氣。
“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因為你和他之間的感情讓我有了許多感觸,而且…秦謹言改掉了我一個很大的惡意。”
“你…”邢露皺起了眉“對他動心了?”
“他這樣的男人,不動心是不可能的吧!”張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邊往外走,一邊說:
“這輩子能被這樣愛過,也值得了,好好活着吧,不然他做鬼也做不安心。”
張倩這句話,讓邢露沉默了許久,片刻后,她的臉上突然出現了笑容,拿起外套走出辦公室,不多時,便到了民政局門口。
秦謹言終於成了自由人,他給了邢露許多,卻唯獨沒能給她婚姻,而現在他已經死了,邢露想,她想要的,也可以自己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