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疑竇叢生 冰山才露尖尖角

第五章 疑竇叢生 冰山才露尖尖角

夜色已濃。

喬羽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這一日過得稀里糊塗,連自己究竟是怎麼過來的都不清楚,滿腦子裏亂鬨哄的只叫人頭痛。

之前倒是看了不少的小說電視,只是從未想過這種事情居然會落在自己身上,她過來之時便是這身子的主人不知怎麼的被匪人擄了去,只是用膝蓋想想都知道事情怕是不那麼簡單。

她生性有些清冷,自小同她交好的也只有蘇寒一人,只隱約記得自己在蘇寒家中,不知怎麼的,一覺醒來,居然就到了那詭異萬分的林子裏,她驀然不見,也不知蘇寒會怎樣。

正翻來覆去,眼前忽然一道黑影閃過,她嚇得來不及尖叫便被人捂住了嘴,同時一道冰涼的事物抵在了脖頸之上。

冰涼,鋒利,是一把匕首。

“別出聲。”

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來,她凝眼望去,是個全身漆黑的夜行人,蒙住面容只露出一雙眼睛,屋中漆黑一片,只能隱約看到來人的輪廓。

喬羽颯胡亂地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出聲,那人眯眼瞧了瞧她,伸手在她身上點了幾下,喬羽颯瞬間只覺得手腳酸軟,喉間似乎是被人用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

這般渾身無力口不能言地躺在床上,霎時出了一頭冷汗。

四小姐剛剛出了事,這園中的防備必然是比之前還要嚴謹些的,可這人卻是能繞過這麼嚴明的防衛不動聲色地溜進來,只怕……

正胡思亂想之間,那夜行人一把提着她的腰便將她從床上提了起來,一個翻身便悄無聲息地帶她出了房門,廊下守夜的丫鬟一點動靜都沒有,她不禁大急,卻是苦於身不能動口不能言。

那賊人似乎是對喬府的防衛極為熟悉,幾個起落之間必過了府中夜巡的家丁,又來回地兜了許多的圈子,似乎是在躲避暗衛,喬羽颯正暗自疑心他要將她帶到哪裏去,忽然身形一沉,便落在了一條抄手迴廊之上,迴廊盡頭有一扇雕花大門。

夜行人夾着她推門而入,在牆壁上摸索了半天,一陣輕響,牆壁上出現了一條暗道。

喬羽颯目瞪口呆。

看來這喬家,還真是不簡單呢。

轉眼望去,這暗道之中未設火把卻亮如白晝,原來是牆壁之上每隔十步便鑲嵌着一顆夜明珠,照的整個暗道明明晃晃。

喬羽颯暗自心驚,她知道夜明珠分為幾等,這最上等的便是在黑暗中自動發光的,便是連一顆都得之不易,喬家居然用這上等的夜明珠用作暗道的照明之用,只怕是皇宮內院,也不會這般奢侈吧?

那人在暗道中站了一會兒,似乎在思索着什麼,然後身形一閃夾着她在暗道中疾馳,喬羽颯被他挾持着,一會兒左一會兒右的顛得她心中惡煩只想嘔吐,但這會兒穴道被封卻是吐也吐不出來。

好容易停了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卻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她的那個大哥的聲音。

除了大哥,還有另一個男人的聲音,聽上去年級似乎是要大些,她稍微一猜便知道這是誰了。

喬家的前任家主,她那名義上的爹爹。

只聽喬老爺道:“你確定沒有錯?”

大哥恭敬道:“絕對不會錯,我試過脈息,有苗刀的痕迹,而且絲聯密和,不似之前那般躁動不安了。”

一陣沉默,接着又是喬老爺的聲音:“聽說颯颯能開口了?”

“是,”喬宇澈的聲音有些遲疑,“在找到颯颯之前,玉池山出事了,這會兒消息估計也到了宮裏了。”

又是一陣沉默。

“颯颯的脈息怎麼樣?”

喬羽颯正為那一句宮裏而心驚,便聽見喬老爺又開了口,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只覺得一瞬間爹爹的聲音似乎蒼老了幾歲。

“很正常。”喬宇澈的聲音有些遲疑,似乎是在斟酌。

“很正常?”喬老爺又重複問了一句,“沒有……”

“沒有。”

“宇澈……”喬老爺悠悠地嘆了口氣,“這世道,怕是不太平了,爹爹老了,喬氏一族,只怕以後更是沒有太平日子了,你雖年少,卻也能挑得起大梁來,這族人的平安,以後就交給你了……”

喬老爺想了想:“颯颯五感俱歸,向來是白公子也回來了,他定不會撇下颯颯不管,他日若是有機會見着他,還是與他多親近的好。”

只聽得喬宇澈低低地應了一聲是,半晌又不聞聲響了。

喬羽颯在外面只聽得稀里糊塗的只想撓牆。

這父子兩個也不知在這裏打什麼啞謎,字字句句都關乎着她,偏生什麼話都說個一半,也猜不透什麼意思。

之後父子兩個開始談論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看來是探不出什麼消息了,那夜行人便又一把將她抓住,從密道之中退了出來。

七拐八繞的,又將她帶回了房間,這回她瞧的清楚,外面守夜的丫鬟睡得死死的,約莫是被迷香一類的東西給迷了。

夜行人一把將她扔在床上,隨手在她身上點了幾下,匕首又放在了她的脖頸之間,眯眼打量着她:“你是誰?”

喬羽颯心底暗罵,你闖進姑娘房裏特意帶着姑娘聽了一場沒頭沒腦的神秘談話,這會子又問姑娘是誰了,莫不是腦子有病。

“我是喬羽颯。”

好漢不吃眼前虧,嘴裏卻是不敢罵出來的,只得老老實實回答。

賊人陰測測一笑:“喬家四小姐五感俱無這整個國都都知道,怎麼就忽然能開口說話了?”

那你剛才還讓我別出聲!

喬羽颯忍了半晌才沒將白眼翻出來,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時一臉的可憐相:“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夜行人目光一冷:“你莫和公子爺繞,小心一刀下去你小命就不保了。”

喬羽颯心中一寒,本能地便想往後挪挪,只是害怕她一動那賊人就真的一刀劃過來,只得老老實實的在床上躺着,開口說道:“這位大俠,我真的什麼都不曉得,你功夫這般好,我又手無縛雞之力,哪裏敢撒謊,我只知道自己一覺醒來便什麼都不記得了,你便是真的殺了我我也說不出什麼來,不然大俠放了我可好,放了我或許過不了多久還能查出你想知道的呢。”

那黑衣人盯了她半晌,就在她以為他也被人點了穴的時候他手腕一轉將匕首收了回來,眯着眼睛又瞧了她一下。

“你的命我且留着,畢竟……哼哼。”

說完一翻窗戶便不見了。

喬羽颯躺在床上,這才發現中衣都濕透了。

其實倒也猜出那黑衣人並不准備對她動手,若真是想殺她,憑他的功夫早就將她弄出去找個小山溝剁瞭然后拋屍了,何苦再將她送回來。

將被子拉過來蓋好,不禁想起前世有一次半夜單獨演出完回家,半路上遇到一個十七八的不良少年拿着刀打劫,那時候身上只有三百塊錢,還同那少年討價還價半天求他留五十讓她打車回家,結果那小子拿了錢就跑,倒是沒傷着她。

那時候蘇寒知道之後便只罵她沒腦子,遇上打劫還敢和人討價還價,根本就是智商欠費。

想想今日那一句“要不你還是放了我”和當年那一句“留五十行不行”倒是又同妙之處,這賊人還真是將她給放了。

躺在床上仔細捋了捋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一瞬間只覺得信息量太大,千頭萬緒地找不到一絲線索。

她自然不會傻到去問那個大哥,便是問了只怕他也不會說,若真的是準備什麼都不瞞着,便也不會和他那個老爹鬼鬼祟祟地躲在密室中談那些個沒頭沒腦的話了。

也不知什麼時候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她翻身坐了起來,一邊早有丫鬟候着,見她醒了立馬上前伺候她梳洗,輕聲稟告道:“今兒一早大公子便有事外出,見小姐還在睡便沒有打擾,讓奴婢稟告小姐,說是大概到了冬天才能回來,這段日子小姐有什麼想吃的想玩的只管告訴三公子,三公子與小姐向來親厚,定是會護着小姐的。”

“那我二哥呢?”

喬羽颯瞧着鏡中的自己,倒也是明眸皓齒的一副好相貌,只是那一臉的稚氣還是讓她有些不適應。

“小姐忘了,二公子常年出門在外,不常在府里的,”翠兒將她的頭髮用簪子盤起一部分,只留了鬢角和腦後的碎發,“小姐原先身子不大好,二公子常年在外為小姐尋葯。”

她愣愣地瞧着鏡中那稚氣的臉龐,心底暗道這喬家小姐真是好福氣,不僅父親庇護,又有兄長萬般地疼愛呵護,只是不知他們若是知道現在這從小疼到大的心頭若是個冒牌貨不知會作何感想。

用了早膳便去給她那傳說中的爹爹請安,昨夜只聽到聲音未見真人,今日抬眼一瞧,這喬老爺約莫五十歲的年級,卻是保養得極好,身上臉上幾乎看不出歲月的痕迹來。

再一瞧爹爹的樣貌,目若晨星,鼻如懸膽,便是年歲大些,也瞧的出年輕的時候定是個風流瀟洒的男子,難怪她那大哥生的一副好皮囊,全是遺傳了喬老爹。

戰戰兢兢地行了禮,說了些不痛不癢的閑話,喬老爺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一雙眸子在她臉上細細瞧了一瞧,嘆道:“一晃十年過去了,颯颯也長得這麼大了……”

喬羽颯心底一愣。

十年?

若是沒有記錯,她可是剛剛行了及笄禮,女子及笄,該是十五歲吧?那麼那五年,她去哪裏了?

一時間不知所措,茫然地喚了聲:“爹爹……”

感覺喬老爺的手指在她手腕上飛快地一搭,又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說道:“今日臉色瞧上去倒也比之前好得多了,只是還是要好生養着。”

她瞧着那雙眸光四溢的眼睛,除了疼愛倒真是瞧不出一點的虛假,想來這喬老爺不管是身上又什麼秘密,終究是真心疼愛她的,於是低頭福了福身:“爹爹放心,颯颯會照顧好自己的。”

話音剛落,便聽得門外有人大呼小叫。

“爹爹,孩兒給您來請安了!”

轉過頭去,瞧見帘子一掀,一個火紅色的身影便走了進來,來人也只十七八歲的樣子,黑髮如墨,用一隻上好的血玉發簪鬆鬆的挽着,面容和她那大哥倒是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眉梢眼角多了些飛揚的神采,一身火紅色的錦袍,卻並無太多裝飾,只腰間墜着一個香囊。

想來這便是喬家的三公子喬宇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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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落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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