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又見司勘
“月兒，可覺得疲累？可要停下休息？”
一行人行了約一個時辰，與慕錦月同乘的楚凌夜攬住慕錦月的肩膀，關切地道。
“也好。”
慕錦月如今懷孕已經近五個月，小腹已是明顯隆起，方才坐了這一陣子的馬車，的確是有些累了。
待眾人停下休整，楚凌夜便扶着慕錦月下了馬車，緩慢走動着活動手腳。
眾人停車休息之處是一處山坳，兩側山上草木叢生，很是蕭瑟荒涼。
“月兒可知，這是何處？”
楚凌夜扶着慕錦月的手臂緩緩前行，此時四處環望了一番后，竟微微勾了勾唇角，微微側頭望着慕錦月道。
慕錦月被楚凌夜問得一愣，不由得也抬首四處看了看。
此處三面環山，山上均是草木，並無什麼特別之處，慕錦月從確認她從未來過此處。
慕錦月不得其解，便疑惑地問道：“這是何處？”
“此處這山，叫雁歸山。”楚凌夜眸色深深地看着慕錦月，抬手指向前方的那座山，醇聲道。
“雁歸山？”
慕錦月蹙眉思索了一瞬，而後瞬時便想到了什麼，不由得抬眸看向淺笑着的楚凌夜：“此處便是雁歸山？”
雁歸山，慕錦月自然是熟悉的，雖然她從未來過此處。
當日她被安寧郡主所雇的雁歸山山匪襲殺，在十一的相護之下才有驚無險，靈雲靈雨卻是受了很重的傷。
楚凌夜得知此事之後，一怒之下便與司勘帶人殺上了雁歸山，將山上的山匪絞殺殆盡。也是因此，楚凌夜才傷上加傷，被十二等人冒夜帶去了威遠侯府，求她診治。
也是自此事之後，慕錦月才真切地意識到她心內對楚凌夜的情意，決定聽從本心，不再迴避。
如今不過是幾個月過去，那些舊事竟已好似前世之事一般，而她與楚凌夜也歷盡艱難，終於走在了一起。
“說起來，這雁歸山，倒是我的幸運之地。”
楚凌夜見慕錦月的神色，便知她是想到了那些舊事，於是便淡淡笑道。
“若不是當日我不顧一切，偏要冒險與司勘親自帶人攻上山，想必月兒也沒有那麼快便確認了心意。”
聽聞楚凌夜所言，慕錦月面上原本淺淡的笑意不由得微微一滯。
楚凌夜看着慕錦月微變的面色，瞬間便意識到方才失言了，心內不由得很是懊悔。
自無憐身死那日，司勘帶着無憐的屍身消失不見之後，他們便再也未曾見過司勘，即便楚凌夜派人不停四處打探，直至今日卻也未曾聽過司勘的任何消息。
楚凌夜與慕錦月心內均是明白，以司勘對無憐的情意，因無憐身死，司勘承受了極大的打擊，短時間內怕是很難恢復過來，且……司勘應該是怨恨他們的，才會故意消失的如此徹底。
司勘自然有理由怨恨他們。
若不是為了護住慕錦月，無憐那夜斷不會在受了傷之後仍強自支撐着趕去那宅子支援、與那些賊人廝殺，最終才賠上了性命。
說到底，無憐與司勘，是被他們所連累了。
“月兒，這山間風涼，還是回車上去休息吧。”楚凌夜壓下心內的悵然，故意轉換了話題道。
慕錦月沉默不語，略點了點頭后便與楚凌夜轉過身，走向不遠處的馬車。
他們二人才走了幾步，卻不由得被一陣噠噠馬蹄聲吸引了注意，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向著聲音來處看去。
在那路的盡頭處，逆着日光，有一人正縱馬而來。
留在馬車處的十一十二等人聽聞了這馬蹄聲已是立時起身，此刻滿是戒備地看向來人，而靈雲靈雨則是快步來到了慕錦月的身旁護衛。
待那一人一馬來到了眾人身前約十餘丈處，原本立在慕錦月身旁凝神看着來人的楚凌夜不由得微微一愣。
他只愣了一瞬，便不由得大步向著來人的方向而去。
那人轉瞬也已來到了眾人身前，韁繩一抖之間勒住了胯下的駿馬。
十一十二與春菱等人也已看清了馬上的人，此刻也是收了身形，愣愣地看着來人，開口道：“司公子……”
馬上一身白衣端坐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司勘。
此刻楚凌夜也已經疾步來到了司勘面前，仰頭望着馬上的司勘，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司勘看着楚凌夜與十一十二等人，原本無甚表情的面上竟微微綻開了一絲笑意，對着楚凌夜淡淡地道：“不過是一段時日未見，阿夜這是認不得我了嗎？”
楚凌夜仍是未發一言，只眸色深深地看着司勘，微微攥緊了手。
司勘見楚凌夜此狀，便自馬上翻身而下，緩步行至楚凌夜了的面前。
十一等人見狀則忙上前牽住司勘的馬，而後就勢全部遠遠地退到了一旁。
楚凌夜與司勘相對而立，直望着彼此，卻許久再不曾開口。
自兩人相識以來便極為要好，而自司勘在京城落腳之後，二人更是時常同出同進。楚凌夜雖然性子淡漠，但司勘卻是率真不羈，總是一副熱絡熟稔的模樣，即便二人相處之時楚凌夜寡言少語，有司勘在，卻也從不會冷了場。
這還是二人首次如此相對無言。
“你……這些時日，去了何處？”半晌之後，終是楚凌夜先開口了。
“去了許多地方。”司勘又是微微笑了笑，淡淡道。“左右閑來無事，便帶着無憐四處逛了逛。”
即便是司勘方才所言口吻極為輕鬆，彷彿早已將無憐放下了一般，但楚凌夜卻還是不由得心內一滯。
眼前的司勘還是司勘，但楚凌夜卻明顯地感覺到，司勘與從前不同了。
從前的司勘瀟洒恣意、風流倜儻，整日裏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可如今的司勘面上帶着淡淡的淺笑，一對眸子中卻滿是與從前極不相同的穩重與落寞。
他自然明白為何司勘會有如今的變化，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聽聞你與月兒要離京遊歷，便來送一送你們。”
司勘語畢，便微微轉頭，看向遠遠立着、正看向他與楚凌夜的慕錦月。
“月兒如今離我那般遠，是要與我生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