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內鬥
散朝之後,夏景淮不顧沈煜還在旁伺候,一把牽起我的手,便大步走到御書房。
“說吧,你什麼意思?”
夏景淮周身氣壓極低,似隨時能將我與周圍空氣凝固。
我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解釋道,“二哥,你都二十四了,尋常男子兒子都進學堂了,而你依舊單着。”
不等我說完,夏景淮便道,“你果真想我娶旁人?”
“莫非你覺我心裏不夠苦,還是你認為你可以支配我的人生?”
我問,“二哥,若沈煜一直沒死,你又當如何?”
“不可能,馬明超的醫術在四國中,罕有人能出其右。”夏景淮眸中帶着些許哀怨道,“便是他死不了,我也甘願孤單一生。”
“且說你。”夏景淮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壓低了聲音道,“果真那般信他?若一切皆是他設的局,你當如何破?”
“莫要忘了,他可是擅長幻術之人,可騙你我,亦是可以欺騙郎中。”
嘆息一聲,我拿開他的手,坐回龍椅上。
“他有千般妙計,我有一定之規。”
我看向門外漸漸走近的沈煜道,“坑騙之事,一而再,那便是自尋死路。”
“那你又何必為我尋女人?”夏景淮卻是不看沈煜,直接對我道,“那個李靜姝要來伺候你,左右我不要。”
“呵!”沈煜輕笑着進門,“還真是痴情!”
“二哥莫不是忘了當初在宮裏偷看旁的妃子沐浴之事?”
我與夏景淮皆沒想到沈煜會說出這種話來。
暗衛看到了宮妃沐浴,其實也正常。
都是心照不宣之事,不過,卻是沒有人挑明了說的。
之所以稱之為暗衛,便是隱於暗處,觀察明面兒上的人和事。
莫說看到沐浴的,便是看到顛鸞倒鳳,也屬正常。
眼瞅着二人又要掐起來,我扯出一抹笑容道,“都是自己人,莫要為了些許小事翻臉。”
我沒有起身,拍了拍龍椅扶手,問,“若坐上這個位置,便要泯滅人性,斷情絕愛,那麼這個位置,我不要了。只求二哥莫要難為我的家人,放我們做一回閑雲野鶴。”
“胡說什麼?”沈煜瞪了我一眼,又看向夏景淮,“二哥乃是正人君子,豈是貪圖皇位之人?”
“你們懷疑我?”夏景淮嘆息道,“早便想過沈掌印與小妹和好,也曾想過沈掌印會私下與小妹說些什麼,既然如此,我回東周。”
“吵吧!”我起身,冷冷地看了眼二人,“為何我們彼此沒了信任?”
“因為有人一再偽裝,一再欺騙。”
“若一切因這皇位而起,那麼你二人繼續斗,我不參與。誰當皇帝都成,莫忘了把我董家投的銀錢還我便可。”
開玩笑,娘冒死弄的那些銀錢,幾場大仗下來,狗屁不剩。
不要皇位,銀錢必須還我們。
“若因我而起……”我駐足望向沈煜,“我只是陪你走完最後一程。”
“燁哥哥,你那些為我好的說辭,我信了,全然是因你的生命已然走到了盡頭。”
“若是一場騙局,你知我會如何!”
不等沈煜開口,我又看向夏景淮,“二哥,你也一樣,若你果真算計我,咱們的兄妹情也到此為止了。”
“你們可以奪了皇位殺我,也可先殺我再一決雌雄。”
說罷,沒看二人臉色,我大步離開了御書房,朝着養心殿走去。
有這個閑工夫我還要陪陪我兒子呢。
說實話,兩個男人,我都不信。
沈煜幫我又如何,若他施展了幻術,讓郎中們錯以為他死期將近,那我便是他手中的棋子。
畢竟我是女子,若我生兒育女,朝堂之事便只能交由他來掌控。
皇帝身份不過虛名而已。
原以為四國一統,日子便會好過了。
誰曾想,真正的戰爭才開始?
“陛下。”小歌跌跌撞撞跑了過來,“他,他們打起來了。”
“打吧,隨便。”我頭都懶得回,大步朝前走。
原諒沈煜?怎麼會!
我從不曾原諒他,只是不恨了而已。
養心殿內,空無一人。
宮人說娘陪豌豆去了上書房讀書。
我看向跟隨而來的小歌,道,“換常服,陪朕出宮。”
半個時辰后,我與小歌二人來到了京城的一處餛飩攤。
吃過餛飩后,便去了茶樓聽書。
時辰尚早,來聽書的人也不多。
給了銀子,夥計將我帶到雅間。
茶點上桌,小歌取出銀針試毒,又嘗了幾口,才放心讓我食用。
說書先生講的都是我參與的一場場大戰。
其中不少內容是杜撰的,比如我和夏景淮的愛情故事。
愛情這東西,在沈煜奪了我的初次后,便沒了。
此等虛無縹緲之物,我不配擁有。
我的身子與旁的世家大族女子一般,都是用來穩固利益關係的。
便是後來在東周與沈煜重新在一起,也不過是為了放鬆消遣罷了。
他要我的身子,他能為我所用。
倘若他死期將近之事是假的,我不介意親手殺了他。
能伺候我的男人很多。
心煩意亂,我起身,離開茶樓。
讓小歌弄了兩匹馬,我們去了漠北。
去看看蕭七郎,這麼多年來,我最大的感受便是,死人最安靜,也最為讓人放心。
路過白城,我去了謝潤當年住過的宅子,因許久無人居住,院子裏已經荒蕪,雜草叢生。
聽聞將軍廟香火鼎盛,好奇之下,我帶着小歌也去了那裏。
進門便是一文一武兩個雕像。
看不出是誰,我沖雕像抱了抱拳,又往裏走。
第二個小院供奉的便是蕭七郎。
望着那張栩栩如生的臉,心中莫名一陣傷感。
上了香,點了蠟燭,我們又去了最裏面供奉鬼將軍的院子。
我的雕像靜靜立在高台之上。
上香祈福之人頗多,我好奇之下,問了一個香客。
“祭拜鬼將軍靈驗嗎?”
“這位姑娘,咱們可不是祭拜鬼將軍。”
香客低聲道,“她沒死,是咱們開元國的女皇。”
“早先這白城,除了土匪流寇,便是匈奴人來搶,日子那叫一個難過。”
“自從鬼將軍帶兵打跑了匈奴人,咱們才有好日子過。”
“您說給她上柱香,祈禱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護着咱們老百姓過上好日子,是不是應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