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瀕臨破產的雲家
雲如海同卓成貴等一行商隊離開了邊城，一路向北，因為還在邊城地界，一伙人浩浩蕩蕩，一般的小毛賊根本不敢去找他們的麻煩，所以這一路上倒是相安無事。
到了中午的時候，離開邊城已經有一段距離了，商隊來到一處山谷的小河邊，胡百萬讓眾人停下歇歇腳，吃完午飯休息下再繼續趕路。
雲如海和卓成貴停下來，掏出乾糧就啃了起來，啃了幾口乾糧喝了點水午餐就對付過去了。
雖是正午時分，但是此時已是十月時節，所以也不覺得多熱，卓成貴索性倚在馬車上過了一會兒就打起了呼嚕。
因為昨晚睡得早，所以雲如海還不覺得困，卓成貴睡着之後他連一個可以聊天的人都沒有了，百無聊賴，當時就在商隊四處逛着，除開那些大家一起雇的保鏢，還在拿着槍四處警戒之外，大部分人都在午睡。
見四下無人云如海正打算悻悻離開，此時卻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鬼鬼祟祟地左看右看，似乎不想被保鏢發現。
少年突然見到眼前出現一個身形偉岸，面龐剛毅的男子還真的被嚇了一跳，連忙示意雲如海不要暴露他的行蹤。
雲如海點了點頭，少年才喘了一口氣，靜悄悄地溜了出去。
“嘖嘖，這小孩的皮膚也太白凈了吧，一看就是父母不捨得讓他出去，在府中養着。”
雲如海不禁感嘆，當初誰能想到自己現在會來做這活計呢？
因為大家昨晚都在準備貨物，沒怎麼睡，所以中午足足休息了一個多時辰才繼續趕路，在湘西一路無事，三天之後進入了重慶地界，而天公不作美，偏偏在這時來了一場瓢潑大雨，下了一整天，道路泥濘，許多馬車的車軲轆都被卡在了泥土裏，一路上人困馬乏，一天下來只趕了不到六里路。
卓成貴鬱悶地坐在馬車上，對一旁的雲如海說道：“還好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天公不作美是常事。”
雲如海道：“往好處想，至少雨下得這麼大，那些土匪剪徑的也就不會出門做買賣了。”
卓成貴點了點頭，這倒是實話。
邊城雲家。
自從雲如海走後，努破月心裏就覺得空落落的，兩人就是一對歡喜冤家，平常嬉笑怒罵，此時家中無人可以說話倒是真的悲催。
雲家在雲博遠死後家產早已全部充公，雲夫人的私房錢在雲如海被關進監獄之後就上下打點早就沒剩下多少錢了，加上這些天來的開支更是入不敷出。
“阿阮，你找家當鋪把這些東西給當了吧，正好可以補貼家用。”雲夫人拿出一個古樸精緻的小盒子。
努破月打開一看，發現其中都是一些首飾珠寶之類的東西，連忙勸道：“娘，這些可都是你的嫁妝啊，陪了你幾十年，絕對不能當啊！”
雲夫人笑道：“傻孩子，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不當這些東西生計都沒辦法維持了，還談什麼情懷？”
努破月眼中噙着淚，還是將木箱子遞迴了雲夫人的手裏，接著說道：“娘，其實我已經找了一份工，明天就可以去打工掙錢了，雖說不算太多，但應該夠家中日常開支了。”
雲夫人道：“那怎麼能行呢？你在家操持家務就好了，我們雲家怎麼能讓你受那種苦呢？我不同意！”
努破月沒想到雲夫人的語氣這麼決絕，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說服她。
雲夫人又把雲從叫了過來，慈祥地說道：“從兒，你在我們雲家呆了十多年，也沒給你什麼好處，這些銀元拿着，不算多，但在鄉下娶個媳婦建個房子應該還是夠的。”
“夫人，你別趕我走，你走了我去哪了呢？我是個孤兒，從小就在雲家長大，你便是我的娘親，離開這兒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我也不要工錢，只要還能待在這個家。”雲從聲淚俱下。
雲夫人也很是不舍，但是眼前雲家的情況已經連吃飯都成困難了，怎麼可能還請的起傭人呢？
雲夫人咬了咬牙，說道：“從兒，你走吧，這兒再也沒有你需要幫忙的，我們一家三口挺好的，就不需要你這個外人了。”
“外人”兩個字深深地扎在了雲從的心裏，不過他卻沒有絲毫怨恨的意思，而是靜靜說道：“夫人我走了，您和少夫人多多保重身體。”隨後磕了三個重重的響頭。
雲夫人表面默不作聲，內心卻是心如刀絞，畢竟自己也是看着雲從長大的，對雲從的感情不亞於親人。
磕完響頭雲從二話不說就飛奔出去了，隱沒在街上……
“這孩子，怎麼錢都不拿就出去了？這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晚上住哪啊？”雲夫人擔憂道。
努破月說道：“娘，放寬心吧，雲從這小子機靈的很，實在沒處去他會回來的。”
“阿阮啊，我剛才說的話會不會太傷人了？”
“不會的，雲從知道你也是為他好的。”
“但願如此吧。”
一時之間，雲家只剩下了努破月和雲夫人二人，冷清了不少，吃完飯，雲夫人就早早地去睡了。
努破月躺在床上輾轉難安，估摸是時候尋份工作了，說做就做，第二天一早努破月做完早飯就早早出門了，此時邊城百廢待興，工作本就難找加之她已為人婦就更難了。
就在她即將放棄之際，在拐角處見到一間裝修奢華的店鋪，牌匾上龍飛鳳舞地寫着幾個字：“萬隆珠寶行”，門口貼着一張紙，寫了大大的“急聘”二字，努破月抱着試試的心態進到了店裏。
店裏的迎賓小姐見有顧客登門，陪着笑臉熱情招呼道：“小姐，快來看看吧，我們這兒的珠寶放在整個邊城都是獨一無二的，別無他家，現在開業大酬賓，全場只要八折。”
努破月尷尬地笑了笑：“你誤會了，你們這兒還缺人嗎？我是來應聘的。”
一聽到努破月是來做女工的，迎賓小姐登時就收斂笑容，表現得興趣缺缺，活生生地上演了川劇變臉的戲碼，擺了擺手道：“不收了，人都招滿了。”
努破月忍不住“咦”地驚呼出聲，不解道：“可是門口不是還貼着告示嗎？而且我看你這兒也沒什麼人。”
迎賓小姐不耐煩地說道：“人早就招滿了，我看你別在這浪費時間了，還是好好去別處打聽打聽吧。”
“人招滿了嗎？我怎麼就不知道了？”此時從閣樓上走下來一個油光粉面，梳着大背頭的中年男子，轉頭看向努破月疑惑道：“你是來應聘的？”
努破月說道：“是的，掌柜的，還缺人嗎？”
聶萬隆瞪了一眼迎賓小姐，眼神犀利，讓後者不經打了個寒戰，質問道：“你是老闆還是我是老闆，自己收拾東西滾蛋吧！”
迎賓小姐竟然直接跪在地上哀求到：“聶總我知道錯了！求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爹死得早，弟弟還在讀書，一家人可都指望着我養活呢，求求你了！”
聶萬隆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我只需要聽話的員工，你藏着私心，就不能怪我不講情面。”
隨後轉頭對努破月說道：“你就頂替她的位置吧，月錢不算多，但是小費你隨便收，我不會過問半個字。”
努破月攙扶着一旁的迎賓小姐冷哼道：“我不需要你這麼冷血的人施捨我工作，整個邊城這麼大，也不在乎你這一家，小姐姐你也別再求這種人，再換一份工作就是了。”
聶萬隆摸着下巴饒有興趣地看着努破月道：“有骨氣，那你們兩個好好相依為命吧。”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迎賓小姐白了一眼努破月道：“你呀你！我可被你害慘了。”
努破月衝著聶萬隆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說道：“那麼冷血的人你求他也沒用，為什麼要自己作踐自己呢？”
迎賓小姐一把推開努破月道：“你知道你剛才得罪誰了嗎？如今邊城最有權有勢的人，他要是給我戴小鞋穿，我可就在邊城待不下去了。”說完放聲大哭，那哭聲真比死了爹娘還要悲切。
努破月火氣也上來了，嘴裏冷冷說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再有權有勢還能攪出什麼么蛾子？我就不信了，偌大一個邊城還都是他家的不成？”
聶萬隆此時正在辦公室里吞雲吐霧，打了個響指，助理就推門進來了，恭敬地說道：“聶總，您有什麼吩咐？”
聶萬隆放下了放下了手裏的雪茄道：“今天來我們店裏那小妞挺有個性的，好好查查她的背景。”
“好的，我現在就派人去查！”
努破月從‘萬隆珠寶行’走了出來，之前雖然嘴上說著無所謂，但是心裏也着實失落，這麼好的機會就被自己白費了，再要找工作可就難了，眼下實在是走投無路，只能硬着頭皮接着找，走着走着，卻陰差陽錯地走到君子影和花染香的‘珠光寶氣閣’。
“珠光寶氣閣？好有意思的名字，就這家了！”
努破月一進到店裏，店裏的夥計就特別熱情，這可讓她很是摸不着頭腦，這兩家店的態度高下立判啊。
“老闆娘，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掌柜的哪兒去了？”夥計笑呵呵地問道。
努破月大驚失色，為什麼夥計會把自己錯認成另外一個人？答案顯然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家店是花染香開的，不然夥計也不至於將自己錯認成花染香，說了一句“你們認錯人了”就急匆匆地從店裏跑了出來，生怕遇到君子影和花染香。
自己如今這副落魄的樣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二人知道，到時候不光自己的臉都丟光了，更加關心的是他們會怎麼看待雲如海。
店裏的夥計皆是大惑不解，怎麼老闆娘今天這麼奇怪，沒聊幾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