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回憶糾纏(2)
\"煙囪低就好犯風,抓(音chuǎ)空兒再給你四嬸弄弄(音nèng)。***\"徐德富叮囑兒子。
四嬸丁淑慧是四弟媳婦,賭爺徐德龍和角山榮擲骰子贏了憲兵隊長的軍刀被殺死後,徐德富把她接回藥店來,大家住在一起。前幾天,她屋子站爐子突然耍脾氣,冒煙不燒。
\"嗬,這是怎麼啦?\"二嫂見丁淑慧眼睛通紅,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一身生煙子味兒。
\"爐子跟我耍驢。\"丁淑慧詼諧道。
\"告訴大哥,叫人修修。\"二嫂說。
\"不用啦,我自己收拾。\"
\"你?別逞巴能,瞎捂扎(鼓搗)啥呀?\"
徐德富聽二嫂說爐子不好燒,叫兒子夢地為四嬸修理一下。他吩咐完兒子,蹲在草藥前,心可不在葯上,二弟德中真亮(真切,清楚)地跟過來,他和十幾年前的德中說話:
\"咱家的藥店爹指望你開。\"
\"大哥,我學醫,就想開藥店。\"
\"那你咋說不回來了?\"
\"爹逼我娶……\"
說到養在家中的田家姑娘,徐德富同二弟,他不願意娶童養媳,應該說沒錯,學堂里有女學生,知識女性更讓讀書人喜歡,何況堅持這樣的婚姻,受的是媳婦。民謠云:出嫁不嫁讀書郎,一年四季守空房,要嫁還是莊稼漢,一年四季長做伴。事實證明二嫂嫁給佟大板兒,朝夕相處,有了一個女兒,加之過繼給她的徐夢人,一家四口人和和睦睦,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從徐德中跳到徐德成的身上,連日來他暗中關注月亮泡子的事,一趟一趟使管家出去打探消息,得知德成帶人逃走,心才落體兒。兒子夢天只受點輕傷,是唯一的倖存者,又得到很好的治療,德中又要回來,喜事接二連三,令人高興。
2
上一屆警察局沒剩下幾個人,安鳳閣像打掃倉庫貨底子,閑雜亂物鉚大勁兒(頂多)划拉,趕車、喂馬、做飯的都算在內不到十個人,保安、衛生、司法科長倒健在,警務、特務兩科科長馮八矬子生前一人兼,現在空缺。
當務之急配齊科長,警務、特務科長人選儘快產生,準備從四平街調入一批警察,上面允許在本地招聘幾名。
\"報告。\"
\"進來!\"
左臂還吊著繃帶的徐夢天出現安局長面前,人滿精神的。
\"報告局長,我出院啦!\"
\"噢,坐!\"安鳳閣接着問,\"傷口好利索了嗎?\"
\"報告局長,基本好利索。\"徐夢說。
\"好,你能堅持上班好,看我忙得焦頭爛額……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安鳳閣說,\"你在陶局長身邊工作,知道的事肯定比其他人多……你過去在警務科?\"
\"和馮科長一個科。\"
\"唔,警務科。\"安鳳閣心裏有了打算,問,\"你老家?\"
\"三江土生土長\",徐夢天回答,\"獾子洞……村子幾年前就沒有啦。\"
\"獾子洞?徐?\"安鳳閣的小眼睛鱷魚見到獵物一樣突然睜大,\"徐家大院,你是徐德富……\"
\"正是家父。\"徐夢天略略驚訝,\"局長認得我父親?\"
\"何止認得呀!\"安鳳閣說,想起很遙遠年代裏的事了,\"說起來,我倆一個槽子吃過食,還是戰友呢。\"
戰友?徐夢天記憶中父親是土裏刨食的農民,從來沒當過兵,同安鳳閣是戰友倒是新聞,局長怎麼開這樣的玩笑。
\"夢天啊,說這話有年涎子(年頭兒)了。\"安鳳閣說,確實有他和徐德富一起當兵這一碼事。不過,當兵時間都不長,安鳳閣兩個月,徐德富兩個半月,說是戰友也對勁兒,\"回去問你父親,他會對你說。哦,他現在做什麼?\"
\"開藥店。\"
\"不種地了?在哪兒開藥店?\"
徐夢天說集家並屯獾子洞變成無人區,我家地撂荒着,爹帶全家人在鎮上經營同泰和藥店。
\"噢,忙過這幾天,我去拜訪他。\"安鳳閣人味很濃地說,\"你剛出院,在家休息幾日,身體完全復原再來上班。\"
\"局裏這樣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