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丹州馳援
忻州。
邵霽被鄭國公府的人禁閉關押起來后不久,平安便快馬加鞭趕到了丹州,找上了楊經栩和邱秉之,說明了忻州內部如今的亂象。
“奚大帥和大將軍為國征戰,他們府中這些人不思着為他們做好後援,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竟然還……”
邱蕭年聞言,義憤填膺。他也和邵霽相處過一段時間,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不太待見自己,但也十分欽佩對方親自上前線運送軍糧的義舉。和鄭國公府那群日日留在宅子裏享福,一出事就想着明哲保身的人相比,邱蕭年心裏自然偏向邵霽。
“沒有那麼簡單。”楊經栩蹙眉。
如果只是和以往一樣,鄭國公府的人又不是第一次見奚大帥出征,怎麼這一回如此不安,以至於必須把邵霽扣押住才能安心?如果是因為長公主被定下反賊之名……奚大帥又為何還把忻州的內務交給了邵霽這個反賊之子?
他想到了到了東陵以後,探聽到的,關於奚嶼安的種種異樣,和這一次奚嶼安擅自出兵后的謠言……
“這也是老夫一直想說的。”
太師椅上,邱秉之咳嗽了幾聲,看向幾個小輩:“老夫懷疑,奚嶼安的身上有一個大秘密——因為這個秘密,鄭國公府的人十分不安,這麼久以來,也不能全然信任託付他,甚至這種外敵當前的情形下,還要想着內鬥,給自己找一條後路。”
是什麼,讓他們如此畏懼朝廷
的雷霆之怒呢?
楊經栩目光沉下:“先生的意思是,東靖軍有不臣之心,而鄭國公府的其他人並不同意,所以想趁着奚曠和奚嶼安不在的這個時候,給朝廷表忠心?”
“這也只是我的猜測——雖然只和他近距離見了幾面而已,可我卻覺得,他身上有一種……不屈居於人下的氣質……”邱秉之喃喃道。
實際上,他心裏還有一個猜測,只是那太駭然,沒有實證的情況下,他不能說出口。
“無論如何,忻州如今的情形實在不妙。老夫擔心的還有另一件事。”
東羯是一匹虎視眈眈的惡狼,記仇、貪婪、狡詐,只是剛被奚嶼安挑斷了筋骨,才被迫退出大怙關。一旦有了機會,很有可能就會抓住時機回身再撕咬大梁一口。當此時,失去邊軍庇佑的東陵,已經扛不住這麼一口了。而忻州此時的亂象,更是給本就b不妙的局勢雪上加霜。
“經栩,還請你以老夫的名義邀請一下孫刺史。”
丹忻唇忙齒寒,他們不能不做好準備。
“好。”
走出邱秉之的書房,楊經栩依舊是眉頭不展,邱箏年很快明白了他的心事,道:
“五郎,你是不是擔心邵公子?”
楊經栩嘆了一口氣:“怎麼能不擔心呢?”
邵霽看着張牙舞爪的,實際上膽子小得很。如今失去其他人的庇護,鄭國公府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會怎麼磋磨他。
這麼多年以來,雖然楊經栩總是嘴上嫌棄
這個小子,但心裏確實早就把他當成了自己最好的兄弟。
出身六族,從小到大楊經栩的身邊從來都不乏湊上來的人,可是只有邵霽,是因為他本人和他結交,而不是他背後的什麼。也只有邵霽,在楊氏出事所有人都避之不迭的時候,還是一如既往地對待他。
“你想去忻州?”
“……”楊經栩深深地回望向她。無論什麼時候,箏年總是能夠第一時間明白他心中所想。
邱箏年語氣肯定:“不光是擔心邵霽,也是擔心忻州有失。”
“是。”
“走吧。”
楊經栩訝然。
“收拾東西啊,還愣着做什麼?”邱箏年回身莞爾,“說起來,我現在還是鄭國公府的大夫人呢,又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棄忻州不顧呢?”
其實祖父也是這個用意,否則就不會打算自己親自和孫刺史交涉了。他總是這樣的睿智又慈愛,明白小輩們所有說不出口的為難,不會逼着他們做出選擇,而是沉默地為他們鋪好後路。
很快,丹州的人馬帶着滿腹憂思的楊經栩和邱箏年,抵達了忻州。
平安不愧是跟着邵霽這麼多年的伶俐人,做事很是靠譜,迅速地和奚五爺接上了頭,用邵氏在忻州的勢力,和楊經栩這邊的丹州人馬聯合,從外而內,終於又掌控了鄭國公府。
只可惜,沒等他們高興多久,邊關的急報便傳了過來。
“羯人——羯人打過來了啊!”
柏雲關的守衛渾身浴血地
從馬背上翻了下來,只留下這麼一句話,便沒了氣息。
凄厲驚慌的尖叫聲,在鄭國公府內傳了出來。
奚四爺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立馬派人將早就準備好的細軟送上馬車,恨不得拔腿就逃出忻州。
——逃到哪兒?先不管了,反正絕對不能留在忻州!奚嶼安那個兔崽子和羯人之間那麼大的深仇大恨呢。現在東靖軍的大部分兵力又都被抽走了,他們要是落到了羯人手裏,豈不是要被抽筋扒皮?
“四爺,你們要去哪兒?”
獲得自由的邵霽帶着自己的人,攔住了驚弓之鳥的四房之人,卻被啐了一口。
“去哪兒?你管得着嗎?既然奚嶼安那麼看重你,想來……想來東靖軍留下來的這些人手也都是聽你和老五的!要打你們打!”
奚五爺牙根咬緊,目眥欲裂:“老四!你可是奚家兒郎!受忻州百姓供養這麼多年,如今你要棄城而逃?”
“呵呵,受供養的是奚嶼安,我們四房落得了什麼好處了?老五,你的能耐大,要守也是你的事,別帶着我們……”
“就是啊,四爺又沒有上過戰場,就是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為了大局着想……咳咳,我們還是兵分幾路,起碼,起碼能給奚家留存血脈,徐徐圖之……”
國公府吵成了一團,邵霽沉默地望着這些人,心中寒涼,最終怒喝一聲:“夠了!”
他第一次如此疾言厲色,倒是唬住了眾人,只見
他沉着臉道:“五爺,放他們走吧。”
“邵小爺……”
四房的人面露喜色。
“心不在這兒了,強留下來也沒用,說不定還要拖後腿。”邵霽冷笑一聲,“外敵當前,我也怕禍起蕭牆,且看北疆的防線是怎麼破的?”
“你!”奚四爺氣了個絕倒,“你什麼意思?憑空污衊我等和羯人有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