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掙扎的心

楔子

蘇也一手拎着有些絆腳的裙擺，踩着讓她腳痛的黑色一字帶。

努力跟上強硬扯着她手腕往前走的男人。

剛擰眉輕喚一聲，“宋總，”，話沒說完整個人就被扯帶進了一間房。

下一秒，180度大旋轉被男人抵在門板上。

因着她的重力，厚重的門啪的一聲關緊。

不及她掙扎，雙手腕被男人一隻大手輕鬆掐上，懸在頭頂。

她掀起長睫盯向面前這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人。

宋戈深深和她對視一眼，吻隨即落下。

蘇也偏頭竭力躲開，淡然提醒，“宋總，我們已經離婚了。”

裘戈俯身湊近的身形一頓，狹長的眸瞬時一厲。

她一聲聲劃清界限的‘宋總’，她冷漠地提醒。

此刻，聽在他的耳中可真夠刺耳的。

骨節分明的手猛地卡在蘇也小巧的下頜，迫使她面向他。

眸色幽深不見底，低沉矜貴開口，“我，你真的不再要了。”

聽到宋戈這句話，蘇也抬眸望進他深邃的眸，忽然意識到什麼。

掀動長睫定眼盯着面前冷峻的俊臉看了兩秒。

緩緩道，“宋戈，太遲了。”

蘇也推開他，抬手在心口做了一個拿出，丟掉的動作，“你，已經被我從這裏，狠狠的丟了出去。”

蘇也說完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兩行淚默默順着蘇也的眼角滑落。

宋戈第一次見蘇也在他面前落淚。

那一刻他才明白這三年來，他到底該死的錯過了什麼。

吻再度落下。

不再兇猛霸道，

而是帶着極盡的纏綿溫柔，一點一點將她眼角的淚吻盡

似乎要傾盡他此生所有的溫柔，只為安撫她被他傷透的心。

————

二樓，簡約而低調奢華的卧室。

蘇也窩在沙發中，不知道盯着手中時尚雜誌封面上那張滿臉溫柔的小巧笑臉看了多久。

新一期的BW雜誌封面，是一位優雅而又美麗的大提琴手。

客廳中的復古重力壁掛鐘，忽地敲響了午夜十二點的鐘聲。

蘇也如夢初醒地回神，自嘲地扯出一抹笑。

正主一回來，她這個偽替身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呢？

三個月了，宋戈已經整整三個月沒有回過家了。

蘇也掀動着長睫毛，忍不住垂眸又看了眼雜誌封面上的那個女人一眼。

深呼一口氣，將手中的雜誌放到一邊桌上，偏頭朝着窗外看去。

回身從沙發背上拎起藏青色的披肩攏在肩頭裹緊，踢上綿軟的拖鞋走近落地窗。

外面漆黑一片，遠處沒有任何的車燈打來。

蘇也偏開視線，看向佇立在院中樹影婆娑，已然光禿的枝杈。

心也漸漸涼去。

她和宋戈本就是一場‘錢貨’兩清的交易。

再有兩個月，他們三年期限的隱婚結婚協議就結束了。

今晚，她等他。

只是想做垂死前的最後一次掙扎。

她想看看她主動提離開，他會不會有那麼一點點想挽留她。

只要但凡有一點點，她就能撐完這最後的兩個月。

蘇也淺然一笑，收起那略顯傷感的眸。

收回視線，蘇也轉身步出卧房。

踩着樓梯間綿軟的地毯下到一半，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廳中還未睡的寧華——裘戈的母親。

她今晚突防，是奉了老太太的命來催生的。

但是寧華和老太太不一樣，她從不干涉他們的生活，隨他們開心就好。

今晚只是來走個過場。

寧華帶着眼鏡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着平板翻看文件。

似乎感應到了她的出現，抬頭朝她望去，笑着問，“還沒睡。”

“在等小二。”

宋戈上面有個哥哥叫宋墨，下面還有一個小妹。

所以親人一般都喚他小二，而不熟悉的人都喚他二爺。

她呢，

她將自己定位，介於兩者之間。

她哪一個也沒喚過。

蘇也禮貌點頭，輕喚，“媽。”

寧華點頭，說著放下手中的平板。

站起身伸展了兩下僵硬的腰身，問已經下到樓下的蘇也，語氣帶了幾分嚴肅，“阿戈最近總是這麼晚回？”

蘇也站在原地沒應聲。

不是最近，是三個月來一直沒回過。

今晚寧華突訪，她給他發了消息。

所以知道今晚無論多晚，他肯定會回來的。

看着蘇也默不作聲，寧華眉心微擰了兩下。

但是很快收斂好，挑眉道，“他在外面養人了。”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蘇也驚了驚，張了張嘴想問她。

是不是他們也早就知道，當年宋戈同意娶她只是因為她和宋戈深愛的女人長得有幾分相像。

是不是只有她傻傻地以為，當初宋戈能最後同意結婚，是對她這個人存了那麼幾分好感的。

可是，蘇也終還是沒問出口，抿緊唇瓣什麼也沒說。

三年前，

宋戈因醉酒和她意外一夜情。

不巧的是隔天一早，準備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分道揚鑣的他們，被來看他的奶奶撞上。

老太太直接強硬逼他負責，立馬和她結婚。

或許是被逼無奈，宋戈同意結婚，但是他調查了她。

當初她父親的宇泰地產瀕臨破產，宋戈藉由提出，只要她答應為期三年的協議隱婚，他就出手挽救宇泰。

協議期間任何一方可以隨時提離婚。

他不知道的是，不只是因為蘇閩國的逼迫。

她還因着那點私心，在知道他不愛的前提下，帶着小確幸答應嫁給他的。

只是時到今日，她才明白。

他只不過是因為她長得像那個女人，才娶的她。

又或許因為她懂事又安分能討他家人歡心，他直到現在也沒和她主動提離婚。

要不是前些天她偶然撞見，看着那個一向清冷又寡言的男人也可以主動為愛彎腰的模樣。

她想她這輩子都不會醒來。

宋戈不是不體貼，只是要分人的。

偏愛的，他也可以主動彎腰為自己心愛的女人拉開車門，貼心為她護着頭，護她上車。

不愛，所以不會在乎。

無論她做得再多，都是徒勞。

寧華說話間走近蘇也，看着知書達理，又懂事的兒媳婦。

雖說家世差了些，但是其他是哪哪都讓人滿意。

老太太這眼光，姜還是老的辣。

寧華邊想着，嘴邊掛着淺笑的抬手輕搭在了她的肩角。

湊近她，朝她眨巴兩下眼，小聲支招，“都結婚這麼久了，老是這麼被動可留不住人。”

寧華也算是一個女強人，所以性格也很爽快，不拘小節。

就連老宋董也被拿捏得牢實。

寧華看着姿色過人，就是越來越顯清冷的兒媳，微擰眉心。

不知是不是和自家這個臭小子呆久了，也被傳染了。

兩人的性子倒是越發有些相像。

寧華勾唇輕捏了下她的白皙小臉，“就你這小模樣，稍微主動點，臭小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說白了再冷淡的男人，只要取向正常，誰還沒那點心思。”

蘇也瞬時臉更燒了。

寧華點到為止，笑着擺擺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我是困了，等不住這臭小子了。”

說著朝蘇也瀟洒擺擺手，“上去睡了。”

寧華快上到二樓時，還是忍不住扭頭看了眼總是圍着自家兒子打轉的兒媳。

笑着提醒，“床上主動點是樂趣，床下要學會弔着點。”

“都這個點了，別等了。”

“趕緊上去睡覺。”

主動。

她哪裏沒做過。

但是不愛你的人，他可以享受你的取悅，但不會交心。

至於吊著，對於一個不愛你的人。

她想就算她一輩子不和他說話，他都未必會主動想起她。

這三個月不是最好的例子。

蘇也抬眸看着即將走遠的寧華，下意識地喚，“媽。”

寧華瞬時頓住腳，手撐着護欄笑着回頭看她，“怎麼了？”

蘇也含在嘴中那句“我要和裘戈離婚了”的話，在對上寧華那少見的耐心和溫柔的目光。

終是含在嘴中沒說出口。

蘇也扯出抹溫柔淺笑，“晚安！”

寧華擺擺手，勾唇，“晚安，我的寶貝兒媳。”

蘇也望着寧華離開的背影，扯了扯唇角。

除卻裘戈的不愛來說，裘家的人對她真的挺好。

這件事情就留給宋戈自己去解決吧。

這是他給她最後的承諾。

蘇也攏了攏肩頭的披肩，瞥了眼緊閉的大門。

略顯失落地準備抬腳上樓，就在她轉身之際，門口忽地傳來嘀的一聲。

蘇也頓在原地，一腳踏在第一階台，一手撫在樓梯扶手，扭頭又朝門口望去。

三個月未見的男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