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家
驃騎大將軍韓長亭共有三子一女,韓望書排行第二。
韓望書長兄韓遠書是韓長亭正室夫人麻氏所出,正值壯年,自幼便是文武全才,只可惜十歲上生就一場大病,自此只能卧床,從不輕易見人。
老三韓春書是妾室安夫人所出,韓望書與么妹韓闌珊也同樣是庶出,生母是妾室桑夫人。
按例,南屏要隨相公一早去公爹那去行禮。
從他們居住的月明閣到公爹韓長亭的越山館,路途不近。
但相較於三房的回雁閣,小妹的微茫閣還是最省時的。
還好,經過一番周折,他們是最早到的,南屏的心裏也長舒了一口氣。
韓家虛禮不多,既是他們夫婦二人先到了,便未等待其他人,由着他們恭恭敬敬地磕頭祝壽。
端坐在透雕荷花太師椅的韓長亭也未覺得有何不妥,捻着鬍鬚點了點頭,說道,“老二,最近如何?倒是有些日子未與你說話了。”
“父親,大葉國的局勢還是那樣,朝中人心惶惶,軍中也是……”
“誰又問你局勢了?”韓長亭笑着打斷老實巴交的二兒子。
“南屏,他在你們月明閣也如此這般嗎?多擔待擔待我們家這個悶葫蘆吧。”韓長亭是行伍出身,行事果敢,說話直率,完完全全喜形於色。
若是在從前,公爹這般玩笑話,南屏定是不敢接話的,可如今,她再沒有顧忌,況且,若要爭取到回煙城的機會,還得這位大家長發話才行
。
“這都是公爹會調理人,將相公調理成這性子,縱是被敵軍捉去了,保准都問不出一個字,那些爪牙都得埋怨自己捉錯了人,後悔莫及。”南屏淺笑着,脆生生道。
在韓家這十多年她已知公爹最愛聽恭維話,可卻總是因為拘束不敢開口。
她本意是要踩踩韓望書,可是話說出來卻覺察到這是在變相誇讚他口風緊。
“哈哈哈,南屏說得很是,老二的確是一顆蒸不爛敲不碎的銅豌豆。”韓長亭笑起來震山響,笑聲很感染人,南屏也跟着笑了起來。
韓望書的嘴角微微抽動,用餘光望着用團扇掩着口咯咯笑着的南屏。
成親三個月了,他從未見過她如此開懷,還哄得父親這般開心。
而且,剛剛她的話明貶實褒,卻像是極為了解他、認可他……
韓望書正在遐想,有個哭天抹淚的孩兒進來了。
那是韓家的長房長孫,不足五歲的冰哥兒。
牽着他的是韓望書的長嫂邱幽雲,邊走邊嗔怪着,“哭,哭,你還有臉哭。”
聲音雖小,可內堂上的人都聽得真切。
韓長亭面色一沉,剛才喜笑顏開的模樣已不復存在。南屏知公爹最討厭孩童哭鬧。
“冰哥兒,你哭什麼?”
面對祖父的問詢,冰哥兒仍是抽泣不止,邱幽雲怎麼遞眼色都沒用,她壓抑了一會兒終脫口道,“原是開開心心的,適才全哥兒搶了他手裏的金鈴子,這才哭鬧的。”
韓長亭聽罷,眉頭
皺得更緊了,剛要開口,就看見小兒子韓春書一家齊齊走了進來行禮。
韓春書的庶子全哥兒手中果然拿着一個癩癩巴巴的金鈴子,他奶聲奶氣地說,“重全請祖父安!”
全哥兒只比冰哥兒只小了兩個月,可吐字卻非常清晰,人也聰明得緊,雖是庶出,可韓春書的正室廖霜紅走到哪裏都願意帶着他。
“全兒,你為何搶兄長的金鈴子?”韓長亭問。
“全兒知錯,原想玩一會兒就還給兄長,可兄長想吃了它,我想着拿給二嬸娘看看呢。”
聽到這個口齒伶俐的孩子竟提到自己,桂南屏沒法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