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王不見王
越是明白,越是心酸。
她強笑着,“收起來吧,我也只是好奇看幾眼,這麼寶貴的東西的確該好好收着,別弄丟了。”
郭昭儀點點頭,又將簪子仔細戴回了頭上,見風靈雀轉身要走,她忽然腳下一軟,軟綿綿地朝地上摔去。
風靈雀眼疾手快,一把扶穩了她,“小心些,沒事吧。”
郭昭儀輕拂着頭,“沒事,可能是剛才的酒喝的急了些,我去旁邊側殿休息一會就好了。”
風靈雀朝四周望了幾眼,見周圍女眷都離她們很遠,恰巧宮女也都不在,便道,“那我送你過去休息吧。”
郭昭儀忙道,“怎麼能麻煩您呢。”
“無事,我也正好累了,想去休息休息。”
郭昭儀這才隨着風靈雀往側殿走去,她邊走便抬眸偷看風靈雀,道,“昭儀見您喝了不少酒,卻一點醉意都沒有,真是厲害。”
“習慣了。”風靈雀淡淡道,“以前在燕北,冬天有時會冷到手腳麻木失去知覺,為了暖身子,也為了止痛,就習慣了常常喝酒。”
郭昭儀看着她,“您以前一定是受了不少苦。北院王聽着威風,卻不知又是您花了多少心血拚來的,這一點,昭儀真的很佩服您。”
風靈雀將郭昭儀送到了偏殿,淡看着她,“奉承的話就不用說了,你將我引到這裏來,是有事?”
她是什麼人,郭昭儀的那點小伎倆怎麼可能逃的過她的眼睛。
郭昭儀見自己的小心思被一眼
看透,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她直接道,“是,我的確是想和您說幾句心裏話。”
“是么?”風靈雀坐了下來,下意識拿起桌上的酒壺開始倒酒。
“是。”郭昭儀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即使面對氣場如此強大的風靈雀也毫不退縮,帶着一種清澈的無畏的孤勇,“我是為燕台來的。”
風靈雀倒酒的手輕輕一頓。
郭昭儀提着氣,鼓起勇氣道,“我可不可以請您,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了。”
風靈雀慢慢放下了酒杯。
郭昭儀開了頭,索性把話說開了,“我知道您和燕台之前有過一段曾經,當初你們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誰人不知,我也是。可你已經離開他了,也有了自己的生活,也追求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你現在成了北院王,權勢滔天,想怎樣就怎樣,想吃回頭草就回頭來吃,你有沒有考慮過,會不會給別人帶來困擾呢?別人,還想不想和你再續前緣?”
“你一心只考慮自己的感受,當初離開的時候沒有管過燕台,現在突然回來了,又突然說要求原諒,什麼都是你說的算,什麼都是按你的心意來,你說離開就離開,你說要原諒就必須得原諒,憑什麼別人都要聽你的。就因為你強勢,你霸道,你不講理嗎?”
郭昭儀看着她,眼淚斷了線似的往下掉,可說話的語氣卻越來越堅定,“六年了,你已經離開整整六年了,這些年,你知道
他過的是什麼日子么,你不知道,可我知道,我知道他所有的每一天的日子,他的難過他的傷心,他所有的一切!”
“為了靠近他,我從丞相府逃了出來,女扮男裝混進了軍營,就為了能多看他一眼,他的胸口有為了救我留下的傷痕,我們也曾一起為躲避追殺混入鄉村,假扮夫妻過過平淡的小日子,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終於讓他看見了我,終於答應和我成親,可你突然回來了,你把我們辛苦六年構建的所有美好全部破壞掉了,你和他在一起才多久,可我已經和他在一起六年了,我們在一起的記憶比你多得多,也比你深刻的多,憑什麼你來了,我們的感情就得給你讓道。”
“你又可曾真的問過他的意思,他又是否願意呢?”郭昭儀看着她,“還是只有你一個人在固守着你們的曾經,他其實早就走出來,也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感情該是兩情相悅,不是一意孤行,你既然當初放開了他,那麼現在也請放開他吧,讓我們繼續過我們的日子,其實沒有你,他也過的挺好的。可能,你也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重要。”
風靈雀如遭重擊,心亂如麻,說不了一句話。
“放過我們,也放過你自己,往前看吧,現在他其實早不適合你了。你們現在想在一起,會比以前還要困難重重。”郭昭儀見她面色蒼白,神思混亂,便乘勝追擊,“你
現在是北院王了,可他是淄陽王,一地不可能有二王,你會為了他放棄整個北境嗎?還是要他為了你,放棄王位?”
說了最重要的一句話,郭昭儀把想說的話都說完了,見她不言不語,渾身發抖,她站起身,將戴在頭上的簪子又輕輕整理了一番,悄無聲息的離去了。
風靈雀久久地坐在原處,連郭昭儀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她的腦袋裏一片混亂,因為郭昭儀的話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巨浪,因為她發現她說的一點沒錯,她無法反駁。
憑什麼,當初離開的是她,現在巴巴回來的又是她,憑什麼別人要在原地等着她,憑什麼別人不能開啟新生活,憑什麼別人不能忘記呢?
她霸道慣了,野蠻慣了,真的從來都不考慮別人。
郭昭儀說的一點沒錯,她自私極了,也根本不如郭昭儀愛他。
或許真的只有她一個人在固守着曾經,他早已放下她了。
只是她自己還放不下而已。
就算放不下又能怎麼樣呢?王不見王,她又能如何選擇?
越想越發覺自己天真至極,甚至天真的可笑,她忍不住抖着肩嘲笑着自己,越笑越是傷心,明明已經贏得了所有,卻好像輸掉了一切,一切勝利都忽然沒了意義。
可有些話,她必須得當面和他說清楚。
大宴結束,已經日上三竿。
覃燕台喝的半醉,被人攙扶着下了馬車,剛下馬車,就看到王府門前站着一健碩的男
子,赤金懷裏抱着劍,正倚在牆角等人。
見覃燕台下馬車,赤金立即起身,恭敬地行禮,“小王爺,我們北院王有事,想請您去使館一見。”
當初明明好成了一個人的兩個人,再次重逢,卻透着幾分淡淡的疏離和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