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四季
第216章四季
兩日後,裴湛翩翩又渡江回到了西南邊境,他又花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帶她在西南巡視了一圈。
七月的時候,他派人將翩翩買的蜀錦通過水運寄回京都后,又領着她往東偏北的方向而行。
二人共乘一匹馬,翩翩詫異,回頭看向裴湛:“你不是負責西南西北么,你……這又是要去哪裏呀?你這是擅離職守呀?”
裴湛笑道:“問這麼多做什麼,跟着我走就行,還能把你這個寶貝疙瘩給賣了?”
翩翩果真不再言語,靠在他的懷裏,任由他將自己帶往遙遠的,從未踏足過的遠方。
但她從未想過,她竟然去的這麼遠……
他們從官道到小路,從小路到沙丘,從沙丘到森林,從森林到峽谷,從白天到黑夜,從夏到冬,又從冬到夏……
他們靜坐在沙丘上,任落日的餘暉將他們籠住……
他們行走至沙漠的邊緣,見到了孤村裏的一縷炊煙……
他們躺在帳篷里,仰望過神秘幽藍的星空……
春有百花夏有月,秋有涼風冬有雪。
他們在春日的一場雨後,看到了最絢爛的彩虹……
他們於夏日晚風下,賞千萬朵荷花,看她們婷婷輕搖……
他們在秋日的蕭瑟中,看最後一朵楓葉落下……
他們在冬日的雪山中,看日出東方,看夕陽西下……
他帶她爬過最險峻的高山,欣賞過最美麗的花海,遇見過晴空之下最澄澈靜謐的湖泊……
旅途中快樂與風險並存,他們也曾於荒野中見過飢餓的狼群,于山林間遇見窮凶極惡的匪徒,於市井中碰見坑蒙拐騙的江湖術士……
他們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也交過志同道合的朋友。
從江南出發到現在,已經整整兩年了,他們行在路上,見最溫柔的風景,體驗最稀奇的人情,共度每一個瞬間,他們耳鬢廝磨,朝夕相處。
他是個惡劣的男人,會把無害的蟲子扔進她的后脖頸,她也會反擊的,在雪鄉時,她坐着雪橇從高處滑落,一頭栽進了“雪被子”里,遲遲趴着不動,直到那男人滿臉驚慌地跑來,將她從“雪被子”里撈出時,她才放肆大笑……
他是個惡趣味的男人,帶着她解鎖了許多歡愛的場所。叢林荒野、雪山溫泉、佛寺庵廟、月下荷塘、風閣涼亭,興頭來了,他便逼着她纏在一處。他極是喜愛新鮮刺激,喜愛在外頭用各種花樣逼她。這些年和他在一起,她覺得他折磨人的手段又精進了不少。身體無數次糾纏,在他的痴纏下,她早已識得了雲雨的滋味,識得了生死不能的滋味,她亦沉淪其中。
這個惡劣又惡趣味的男人,又給了她最好的寵愛。
除了在床榻上,他對她百依百順,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精、不是最好。
他的愛無孔不入,填滿她身心的每一處縫隙,她陷在他寵溺包容的情感里毫無抵抗之力。
翩翩不止一次詢問裴湛:“你這樣擅離職守真的沒關係嗎?”
裴湛毫不在意一笑:“沒關係,朝中那麼多棟樑,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翩翩一點也不相信他的話,很多個夜晚,裴湛都會在桌案前執筆描繪,翩翩知道他在畫輿圖,這輿圖的每一處都是他們用腳步丈量出來的,其中山川古道、湖泊城鎮、關隘險要、地形軍防歷歷可見,無不詳盡。
他做的手札也保存了起來,足足有半箱子。
他一直就是個成竹在胸,胸有丘壑的男人,這般做派定是有用的。
見她懷疑的臉,裴湛輕笑:“不好總玩,這個拿回去,也好給太子殿下交差。”
翩翩囁嚅道:“再玩也不能耽誤你的正事,要不,咱回去吧……”
哪知裴湛將手中的狼毫一扔:“早着呢,還沒到時間。”
翩翩嘴角都抽了抽,他這是玩上癮了呀?
這兩年,從江南到西北,又到西南,再一路北上,他們已踏足過許多的地方,她比其他女子幸運得多,她已十分滿足。
可她萬萬沒想到,於睡夢中的時候,她忽聞耳邊濤聲陣陣,她驚醒過來。
她被裴湛扔進了一艘碩大的海船,裴湛居然要帶她漂洋過海!
她震驚無比,獃獃看着他,幾不能言。
裴湛斜覷她一眼:“怎麼?不想去?當初是誰屁顛屁顛想跟着別人出海的?”
翩翩倒吸一口涼氣,他說的是安文玉?
男人又哼了一聲,諷刺道:“瞧你當年一副沒見識的樣子,出個海就把你迷得團團轉。”
只要一想起她當初“勾搭”安文玉的德行,又是吹氣又是送帕子的,他就來氣。
翩翩可不滿他的“臭嘴”,她控訴道:“當初若不是你欺負我,將我逼得無路可走,我哪裏會去招惹安公子?”
裴湛冷嗤一聲,不再答話。
在翩翩的想像中,海上的日子一定是愜意且美滿的,只要一想到自己接下來能日日見到大海、藍天、海鳥,日出日落、潮漲潮退的美景,再想一想海的那一邊又會是個怎樣的奇異國度,她心裏就有抑制不住的欣喜。
但她絕對沒想到,她居然……暈船!
此前她隨着裴湛在大齊多地的湖泊運河中坐過船,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現象。
其實,在湖泊中行船與在大海中行船是截然不同的,出海時一個浪頭打來,很多人其實都扛不住。
這不,翩翩正倚在船欄上看海天一線,一個小小的浪撲來,船身略微顛簸,她躲避不及,鼻腔中都嗆了水,冰冷的海水還進入了她的眼睛,蟄得雙眼發紅髮痛,這倒罷了,翩翩又覺體內翻江倒海,很快,便吐得七葷八素,一同跟着她的凝雪凝煙忙攙着她進了艙室。
裴湛正在艙室看書,見她這副模樣,詫異過後又是憋不住笑,扶着她躺在床上,凝雪向隨行的大夫要來了暈船的良藥,裴湛接過,讓翩翩張嘴,然後把藥丸子壓在她的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