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所謂神修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整個就空白了……
許久……直到我開始回憶。
回憶我滿月那晚，爺爺獨自走進那滿是黑影的大霧……
回憶我八歲前，爹媽什麼都不做，就一直陪着我……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
原來……他媽的是這麼一回事兒！
我滿月那晚，爺爺是和這青皮狐狸口中的“狐仙娘娘”做了交易！讓那“狐仙娘娘”保我十八歲平安！而交易的籌碼，就是我的爹媽！
所以爺爺會打掉我給他的糖葫蘆，所以我爹媽會進了山……
“說清楚……”我看回青皮狐狸。
“啊？”青皮狐狸一愣。
“草！”我把木棍抵死了青皮狐狸的後腦，“什麼叫神修！給我他媽的說清楚！不然我就開了你的瓢！”
青皮狐狸明顯被我嚇到了，趕緊就說了起來：“就是吸食那後生爹媽的精氣，來修自己的神道！”
“如果是一般人，娘娘肯定不會買賬，但那後生的爺爺可也是同道中人！”
“那後生的爹媽，被他爺爺養得渾身是寶！不僅開了陰陽眼，連五臟都生出了靈氣！所以娘娘才答應了下來。”
“然後呢？然後呢！”我強忍住內心的狂涌再問。
“我只知道娘娘為了長久神修，用移魂術讓那後生爹媽，附在了座下倆灰皮身上，只留了一魄於軀體，以保軀體不死。”
草……
原來我八歲時做的那個夢也他媽是真的！
怪不得我一學那古書，雙眼就能輕易地“望氣”！
按照古書記載，普通人想望氣，至少得修個一年半載。
可爺爺剛開始教我古書時，我的雙眼就已經能按照書中步驟望氣，我他媽還一直以為這是我的天賦！
屁的個天賦！都是爹媽給我的！
他們給了我自己的陰陽眼！卻因為我，被移魂在兩隻灰皮狐狸身上！困在了漆黑的萬里深山！
“再然後呢！為什麼要保軀體不死！什麼意思！”我再問。
“因為在吸食完體外的精氣后，想吸食體內，就必須刺激軀體揮發。”
“比如用火去烤，用油去煎，用鞭子不停地打。”
“娘娘應該是怕那後生爹媽承受不住，直接就給痛死了，精氣會變為沒用的死氣，所以給他們移了魂，只留了一魄殘存在那軀體中……不過……”
“不過什麼！”我握着木棍的手，已經止不住地開始發抖……
“不過我聽說，那後生的爹媽，已經在幾年前，被娘娘座下其他灰皮弄死了！但也不知道娘娘用了什麼神通，那後生爹媽軀體中殘存的一魄還在，還能與娘娘徹夜的神修……”
“草！”我忍不住地破口大罵，只覺得自己胸膛中的心臟瘋狂跳動着，隨時都會炸開！
我爹媽死了！
就算變成了灰皮狐狸！但他們還是死了！
而他們哪怕已經死了，還被那狗屁“狐仙娘娘”，困住一魄於軀體！沒日沒夜地遭受非人的折磨！
草！草！！
我猛地揮下手中木棍，就砸在青皮狐狸腦袋一側：“說！那狗屁狐仙娘娘在哪兒！在哪兒！”
“我……我不知道啊！大哥，我真不知道啊！山裏的那些大王，敢明目張胆立山頭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沒落得好死！現在的那些大王，都是來無影去無蹤，從不會曝露自身啊！”
“去你大爺！你不是說自己是那狗屁狐仙娘娘座下的嗎？你怎麼會不知道！”我再次揚起了手中木棍。
“哎呀大哥！我們在道上混，不得找個響亮的名頭啊？那些都是我自封的！我連娘娘的面兒都沒見過！我告訴你這些，也都只是聽說！你可饒了我吧！”青皮狐狸不停揮手，“我用自己的道行起誓行了吧？如果我胡二騙你，就永遠無法修得人道！這你總信了吧？”
“那就給我去找！發誓！給我去找！找到那狗屁狐仙娘娘！”
“行行行！我發誓幫你去找！”青皮狐狸單手指天，“不然，我胡二就永遠修不了圓滿！永生永世為畜生！行了吧？”
“草！”我一腳把這胡二踹了出去。
誓言這種東西，我可不信。但古書記載中，修畜生道，最大的禁忌，就是一語成讖。
比如民間流傳的黃皮子討封。
說黃鼠狼在修鍊到一定境界，就迎來了自己的人劫。
他會扮成人、問過路的人，自己是不是人。
如果過路的人說它是人，那麼它就獲得了成為人的資格，在畜生道修了圓滿，轉入人道。
可如果過路的人說它不是人，那麼它的道行就會一朝喪盡，也往往會一輩子都纏上那毀了它的人。
這黃皮子討封，就是畜生道里，最典型的一語成讖。
所以，我不用擔心這胡二在騙我，它用自己的道行指天起誓，就絕不敢違背誓言。
果然，胡二一邊揉着屁股，一邊捋着它的小辮兒，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本大仙醜話說在前頭，我發的誓，是幫你去找，這找不找得到，本大仙可不敢打包票……”
我沒再理會這胡二，順手給“小翠”蓋好棺材，呆坐在了一旁。腦袋裏，全是少時爹媽摟着我的畫面……
許久，墳崗上就只剩下了我。甚至我都不知道，胡二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直到我的心靜了下來，我卻又緊緊地握起了拳……
我讓胡二去找那狗屁狐仙娘娘，當然是想救回我的爹媽。哪怕他們二老已經死了。哪怕這三魂七魄中的七魄，只是人生前七情六慾的執念。
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爹媽這最後一魄，繼續遭受沒日沒夜的折磨？
但是……
就算胡二，真的找到了那狗屁狐仙娘娘，我又能怎麼辦？
我他媽能怎麼辦！
那狗屁狐仙娘娘，在和爺爺做了交易后，我這十八年就真的安然無恙！
哪怕像胡二這種小嘍啰都知道我的存在，我卻還是安然無恙！
這說明那狗屁狐仙娘娘，能震住當時圍住我們村的其他所有妖物！
那麼，我在它面前，或許連螞蟻都不如……
我想要爹媽這最後一魄，不再遭受沒日沒夜的折磨。想要他們二老，入土為安。那麼，我就一定得變強！變得很強！
“草！”
我再次狠狠握拳。
因為古書記載中，不管是畫符制籙，還是請神出馬，都需要鍊氣。
雖然我已經能望氣，但鍊氣和望氣可不是一回事兒。
鍊氣，就是與其他生靈修道一樣，煉自身的內丹。
我跟着爺爺學了一年多，別說內丹，連固氣都還沒有達到。
而古書記載，鍊氣者，十年固氣，五十年化丹……
我想煉出內丹，得他媽七八十歲！
除非……邪修！
以嬰煉丹！以命煉丹！以妖煉丹！
可如果真的邪修，走上邪門外道的路，爺爺又會被我氣得爬出棺材吧？
那他媽，就只有一個辦法。也正是爺爺留給我的辦法……養好“小翠”。
是的……
就算是煞，這龍脈氣運，也不是什麼山裏的大王能比的。
龍脈氣運從生出那一刻，就已經站在了修道天賦的巔峰。什麼固氣化丹，只要想，凝出來只是在眨眼間。
“真他媽操蛋啊……”我看向身旁養屍棺，直想給自己兩拳，““小翠”……我得全靠你了啊……”
當然，嘴上這麼說，我心裏卻不是這麼想！
螳臂也會試着擋車！蜉蝣也會試着撼樹！那麼就從此刻起！煉體內之氣！
就算不去邪修！就算要花上幾十年！眼睜睜地看着爹媽受罪而不顧，我陳火土反正是做不到！
爺爺！您說帝王命是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一點我已經有了體會！
那麼我真的能成為帝王嗎？成為能和那狗屁狐仙娘娘抗衡的帝王嗎！甚至，成為能斬殺這萬里深山中覬覦我的、千百邪祟的帝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