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快刀
面對周萬古這一番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只是希望,這一系列事兒,可千萬不要扯在我身上,也不要真是周萬古的死劫。
如果扯在我的身上,周萬古的死劫又應驗了。
那麼,周萬古可就是因我而死了啊。
就像我爹媽和爺爺一樣。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周萬古這名字,還真他媽不吉利啊……
我甩了甩腦袋,讓自己先不要去想這些有的沒的,而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獸嚎不斷地黑暗四周。
直到我和周萬古,在這漆黑的林地里行進了一個多鐘頭。我們前面的路,雖然還是漆黑,但腳下踏着的荒草地,明顯開始了下坡。
這代表我們已經翻過了後山,進入了我八歲時,爺爺尋龍脈后,便再沒有人進過的深山。
也隨着我們進入這深山,四周野獸的動靜,竟漸漸平息了下去……
這讓我有些不安,因為實在太安靜了。甚至我能清晰聽見,周萬古手中火把,燃燒的崩裂聲……
不是……這深山中的野獸,不應該更多嗎?
可此時連我們頭頂的樹蔭中,都沒有哪怕一聲的鳥鳴。
不過,奇怪歸奇怪,但這安靜,也不算什麼壞事兒。
至少這代表着,我們四周林地中沒有野獸,那麼,我們也就沒有危險。
我正思索着,身前打着火把的周萬古,卻突地就站住了腳。
我一愣,也趕緊就瞪向了火光照耀着的漆黑前方。
沒有異樣,還是一片茂密的荒草。
“怎麼停下來了?”我低聲詢問周萬古。
周萬古,卻奇怪地用只有我能聽到的細聲,一字一頓地回應:“……別……動……”
我心裏一咯噔,也這才發現,火光中,周萬古的腦袋,雖也朝着漆黑的前方,但一雙眼窩深陷的眼珠子,卻奇怪地瞟向了我們側面的黑暗林地……
我留了個心眼,用同樣的方式瞟了一眼,可也就是這一眼,我是整個的頭皮發麻!
此時,我們一側的黑暗林地間,竟正瞪着一雙雙泛着青光的獸眼!草!我們已經被一群野獸包圍了!
我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砍柴刀,卻又跟着瞧見,這些林間獸眼中,離我們最近的那雙,已經微微探出了毛髮灰黑的身子。
草……
頓時,不止頭皮,我渾身都發麻了起來!
因為這打頭探出身子的東西,一張刺毛臉上,眼狹口尖,七分像狼,三分像狐。
其身子,前肢異常短小,整個縮在胸前,後肢又如兔腿般彎曲站立。
這他媽的……是一頭狽!
我當然心驚。
古書記載的山海秘聞篇中,就有這狽的描寫。而這狽,也就是狼狽為奸中的狽!
古書中說,狼是一種很邪性的動物,它們會記仇,但也會記恩。
可相比狼,狽,要更加的邪性!
這狽,在小時候,前肢基本沒有氣力,想要走路,只能趴在狼的背上。
沒有狼,狽就無法行走,只能餓死。
所以,狽,為了讓狼,能長久地幫它行走,就會在狼的耳邊出謀劃策。
什麼鳩佔鵲巢,趁其不備。甚至,抓住獵物崽子不吃,只咬兩口讓其哀嚎,然後潛伏在一旁,等待獵物上鉤。更甚至,乘夜摸黑進村,去叼沒有反抗能力的人嬰等等……
此時,這帶頭盯死我們的,分明就是一隻活了下來,長大了的狽!
怪不得四周這麼安靜,因為這狽,在我們進入這深山後,就已經發現了我們!
它一路招呼其他野獸,悄無聲息地靠近我們,其為的,也就是像獵人圍獵一樣,出其不意地把我們圍殺!
草!
我握緊了手裏的砍柴刀。
如果平時,遠遠發現這些野獸,我和周萬古可能還有應對的辦法。
可此時,這狽帶領的獸群,離我們也就十來米,我們已經……避無可避!
我瞪死了打頭的那頭狽。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想破這危局,就只能在第一時間斬殺這頭狽!
要不……用底牌了?
我這念頭,才剛從腦袋裏泛起,我身前,卻奇怪地傳來了一聲冷笑……
也還沒等我順着去看,一隻手便猛地劈上了我的手腕!瞬間奪走了我手中的砍柴刀!
當然是周萬古!在我大驚着瞪向他時,他已經扔掉了手中火把,就揚着我的刀,一頭撲向了林間的獸群!
“周萬古!”我驚呼,但周萬古扔掉的火把,也在掉落的瞬間熄滅。
頓時,我的四周陷入了完全的漆黑!
我趕緊摸黑撿起了一塊碎石。
四周則已經亂了起來!
飛奔聲!打鬥聲!獸群“喝啊喝啊”的咆哮聲!
直到我從其中,聽到了周萬古的……笑聲……
“再來啊!畜生們!哈哈哈哈!再來啊!!”
我心中一動,這才反應過來,十幾年前,周萬古之所以被陳雪梅救來我們村,是因為他打獵時,不小心失足摔下了懸崖。
也就是說,這周萬古以前可也是個獵人!
這也就怪不得他剛才,敏銳地發現了圍向我們的獸群!
我恍然大悟。四周獸群的咆哮,卻又在瞬間變為了“嗚嗚嗚”的哀嚎……
彷彿周萬古用了什麼手段,一下就重傷了整個獸群……
可這也太誇張了吧?
周萬古就算是個獵人,但他也只是一個人,只有一把刀……
不等我多想,四周的黑暗中,就只剩下了獸群哀嚎奔逃的聲響……
直到一星火光,從我面前的黑暗中亮起,正是回了小路,正在用火石點着火把的周萬古。
此時,他的臉上已經是一片獸血,在重新點燃那火把后,站起身,瞪着一雙鷹一樣凌厲的瞳孔,將手裏的刀還給了我。
我有些愣住了,因為我還真沒見過如此殺氣橫秋的周萬古。
而周萬古的眼神又是一松,似乎又變回了平日裏、那個消瘦體弱的黑娃他爹……
“火土,快走,其他野獸會尋着血腥味找過來。”周萬古說完,揚起火把,繼續就朝小路深處扎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比之前精壯了許多。
草……
這周萬古……不是普通人啊!
我暗罵著,也想把柴刀重新別回腰間。
可就在我低頭的剎那,我再次呆住了。
因為這雪亮的刀上……竟然沒有一滴血!
我想到了小時候,我們村的李老屠夫,在給我們家殺豬時,曾磨着刀,說過一句我記到了現在話。
他說,只要刀夠平整,用刀的人刀法夠快,一刀抹向豬脖子,刀上甚至不會沾血……
嘶……這周萬古,不僅不是普通人,還極有可能是一個隱世的用刀高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