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縫縫補補才活着
王珂見狀，還是十分擔心。
“我走了你一個人，沒事的吧？”
季桑寧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王珂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有些無奈地轉身了。
“你不要太難過，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
王珂覺得自己的安慰是如此潦草和蒼白。
但也比什麼都不說好吧？
季桑寧並沒有回應。
王珂只能關上門離開了。
他走後，季桑寧才拿手機上網查看。
果不其然，置頂第一條熱搜就是外公的訃告。
看着把碩大的黑白底色的圖片，季桑寧猛一下關閉了手機。
然後躺在沙發上，直接閉上了眼睛。
似乎只有無盡的黑暗，才能讓她找到歸處。
她至今總算明白了，什麼叫世界格局的改變。
如果不是她，外公也許永遠不會知道真相，便也不會......
一想到因為自己加速了外公的死亡，季桑寧便覺得腦袋被人在用針扎一般。
那種感覺，無法形容，失落，後悔，痛苦，悲憤......
小小的變化，具象化到每個人身上，或許就是天翻地覆。
季桑寧用手握成拳頭，一下一下敲擊着自己的腦袋。
都是因為她啊。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終於陷入了黑暗之中。
房間裏空蕩蕩。
卻隱約響起了嘆息聲。
彷彿一雙手，輕輕在撫摸着她的腦袋，給她力量。
天亮以後，季桑寧在沙發醒來。
摸摸腦袋，一點不疼。
門鈴響了。
是唐勤。
“我來給你換藥。”
“上門服務。”
唐勤道。
“哦。”
季桑寧讓開身子，任由唐勤操作。
“你這肉都潰爛了，這幾天什麼地方都不能去，只能卧床靜養。”
唐勤剪開紗布，裏面還是血淋淋的一片。
“只有幾天時間，養不養重要嗎？”
季桑寧淡淡道。
唐勤一時語塞。
他瞥見季桑寧手臂上，完好的皮膚上，已經開始出現一些斑點。
或者說是黑點。
那些應當就是身體裏的蟲，已經開始滲透到皮膚表層了。
換言之，季桑寧的身體現在就是一個巨大的寄生蟲培養皿。
“唐醫生，我死了以後，一定要火化，燒得乾乾淨淨，千萬不能解剖，萬一這些寄生蟲跑到別人的身體裏，後果不堪設想。”
季桑寧見唐勤的目光，言語中帶上了幾分鄭重。
知道她體內有蟲子的，目前只有唐勤。
這件事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雖然唐勤嚷嚷着要她簽遺體捐贈協議，但是不知道為何，季桑寧本能的還是選擇相信唐勤。
當然，也有可能她確實沒有別人可以相信了。
王珂......她不想再牽連王珂任何了。
人家已經幫了她足夠多了。
這一次唐勤卻是嚴肅的點了點頭。
顯然他也意識到了這些東西，一旦泄露到外面，會發生多麼恐怖的事情。
雖然他不確定這些東西是怎麼擴散，在他人身體裏能否寄生，但是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就如同季桑寧說的，直接火化才是最好的結果。
“嗯，就按你說的辦。”
唐勤又聽了聽季桑寧的心率。
“好慢。”
“是怎麼做到一分鐘只跳五下的？”
唐勤越發感受到驚奇。
這具身體是正常人身體，自然是有心臟的。
季桑寧一時也解釋不清，為何心跳會這麼慢。
整個給季桑寧換完葯后，唐勤已經無法去計算季桑寧的身體有多少傷了。
從內到外，破爛不堪。
縫縫補補才勉強活着。
“對了，你看到秦家的訃告了嗎？”
“距離秦老上次現身S市沒過多久，怎麼就會突然離世？”
換藥完成後，唐勤才不疾不徐地說起這件事。
季桑寧手指抖了抖。
沒說話。
“世上之事，有因就有果吧。”
“老爺子知道了當年的真相，給女兒和外孫女報了仇，卻也因為這個真相，導致了現在的結果......”
唐勤嘆息一聲。
這段時間全民吃瓜。
包括老爺子之前住院的事情，也被翻了出來。
大家都默認老爺子是被那個真相給刺激得發病的。
至於消失的季嘯風，誰都清楚怎麼回事。
但，沒有證據而已。
等於說，老爺子撐着這口氣完成了復仇，才駕鶴西去。
“那你說，真相重要嗎？如果他從始至終都不知道這個真相，也許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季桑寧垂下眸子道。
“作為外人，無法評判。但如果是我，我寧願真相血淋淋在我面前，我也不想讓孩子的冤屈長埋地底。”
“如果他到死都不知道這件事，那才是對他最大的殘忍吧。”唐勤嘆了口氣。
別的不說，季嘯風做得也是真的絕。
季桑寧眸子閃了閃。
顯然是聽進了唐勤的話。
現在唯有儘早解決這邊的事情，然後離開平行世界，才能讓這個世界回到正軌。
時間長了，她不知道還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要知道，現在秦家，只剩下舅舅了。
要是舅舅再出事......
季桑寧不確保自己能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因為他們的到來，已經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再這樣下去，只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命運偏離原本的軌道。
但問題是現在，擺在季桑寧面前的難題，就是她快死了，精力不足。
約等於一個廢人。
“唐醫生，有沒有一種葯，可以短時間強行提升精力，嗯就是達到正常人的水平。”季桑寧道。
“啊，有啊，腎上腺素。”唐勤不假思索地說道。
“給我來一針，不兩針。”
季桑寧道。
“你本來就只有幾天好活了，你要這個幹嘛？”唐勤皺眉。
“想迴光返照一下，拜託了唐醫生。”
季桑寧語氣軟了軟。
她當然不是依賴腎上腺素去擺陣法。
畢竟擺陣法這玩意，耗費的是精神力，跟體力沒啥關係。
她是想拼盡全力，在生命最後一刻，施展最後一次巫術。
她一直記得，學習的巫術最後一頁。
有一頁畫了大大的紅叉。
那屬於禁術。
無人學的會。
因為學會的人，都屬於厄運的化身，且只會反噬在自己身上。
以各種各樣，極其慘烈的死狀死去。
但是她現在已經受到了相當大的反噬，就算是什麼都不做也會死。
既然如此，她不妨燃盡生命，去嘗試這個禁術。
厄運的苦果，在她這裏終結就好。
那一頁，只有一個字，除此外是一隻奇怪的豎眼。
“降。”
至於是降神還是降邪，無從可知。
而那豎眼，充滿一種不詳與厄運的氣息。
她有神女殘魂。
卻終是要藉助邪惡的力量。
說起來也是諷刺。
“我是將死之人，沒人會找你的麻煩。”季桑寧說道。
“不是這個意思。”唐勤一怔，意識到季桑寧誤會了。
他猶豫不是害怕被牽連，而是這本身是不能給人違規使用的，況且，他完全不知道季桑寧要做什麼。
“那就拜託你。”
唐勤緊皺着眉頭，最終還是答應了季桑寧的請求。
季桑寧頓時眉目舒展開：“多謝。”
兩天後，龍哥終於醒來。
“我靠，我終於回到自己的身體裏了，就說我現在的實力，掀了那華容山不是問題，季桑寧，你別急，你等我去給你報仇。”
龍哥那滿滿的自信瞬間就回來了。
要說龍哥可是能和晏玄打得不相上下的。
有他在，季桑寧本應該感到安心。
但她更清楚的是，神女是無形的，抓不住她。
更沒有人能打敗神女。
那廢棄的道觀，更像是神女的領域。
一旦進入了那道觀，就如同進入了當初的神庭，在那裏，神女是無敵的存在。
就算龍哥強的可怕。
只可惜，進入了神的空間，就註定不可能是神的對手。
季桑寧雖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接受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