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歸宿（7）

“那麼，就等到天色黑下來再動手吧。”道滿說道。

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的心裏彷彿意會了。

……

博雅藉著朦朧的夜色，悄悄地潛行着。道滿跟在他的身後。

走到藥草園的門口，博雅二話不說，直接將幾個侍衛打暈了過去。

博雅一路跑進去，拿起地上的一個竹簍迅速地裝着藥草。

身後有一把亮閃閃的直刀對着他劈了過來，——是那個守護藥草園的武士。忽然聽到“啊”的一聲悶喊，道滿將他砸暈了過去，——用那個碩大的酒葫蘆。道滿望着他嘿嘿地一笑，兩人點了點頭，又迅速地從園子裏跑了出去。

博雅那疾馳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之中。

（7）

“晴明大人！”白比丘尼孱弱的聲音。

才兩三天的時間，病惡化的很迅速，她已經開始出現了皮膚開始潰爛的癥狀。

晴明扶起她的身子，餵給她水喝。

“請振作一點，您一定會得救的。”晴明說道。

“哦，你已經解救了我了。”白比丘尼的臉上微微地泛着笑，“晴明大人，我有一事拜託你，就算一次也好，請你叫我……”

她說到一半，又猶豫地止住了。“不，沒事了。”她說道。

“是么？那麼先睡覺吧，……母親大人。”晴明輕輕地說道。

他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白比丘尼睜開雙眼，看着晴明的身影，躺在卧榻上雙手合掌，流下了眼淚，啜泣着。

……

天色黑了下來。

晴明坐在屋子裏靜靜地等待着博雅，他倚着牆，漸漸地入睡。

看見他睡熟了，白比丘尼便掙扎着站了起來，向著門外走去。

她回過來，又看了一眼晴明的臉，狠下心來似的扭過了頭。走到門外時，卻被蜜蟲叫住了。

“白比丘尼大人！您這是要去哪裏？博雅大人馬上就會帶來藥草了！”蜜蟲說道。

“你還在服侍晴明大人吧？”白比丘尼問道。

蜜蟲點了點頭。

“這樣啊，……請你支持晴明大人，連我的份一起！我自己是知道的，我已經……”

“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說？晴明大人這麼拚命地照顧你！”

“這樣已經夠了，他已經給了我很多的關懷了。”

“別這麼說，別讓晴明大人傷心啊！”蜜蟲的聲音哽咽了。

“我這麼做就是為了不讓他傷心，我想讓他覺得還有見面的一天。所以我……”

“白比丘尼大人……”

“替我向晴明大人道謝吧！”

拖着病軀，白比丘尼慢慢地走遠了。

蜜蟲走進屋子時，晴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來了。他黯然神傷地倚着牆坐着，眼睛裏含着一些淚光。蜜蟲和白比丘尼兩人說的話，他已經全都聽見了，只是沉默不語着。

……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博雅帶着一簍子的藥草奔回了大室村。

“晴明，我回來了！”他一夜未睡，兩隻眼睛卻冒着興奮的光芒。

“博雅，你回來的好！”晴明看見他，一副總算放下心來的神態。

“白比丘尼大人呢？”博雅看着空空的卧榻，詫異道。

“她走了。”

“什麼？！怎麼會這樣？你沒有阻止嗎？為什麼呢？難道你不覺得白比丘尼大人可能是你的……難道你沒這麼想過么？晴明！”博雅焦急地說道。

晴明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

“因為相信某事，人們才能得到幸福，從而堅強地活下去。……不過，你這次真是幹得好啊！”晴明的臉上有一絲淡淡的哀傷，轉而又看着博雅笑了。

“那是因為你相信我。”

“是這樣吧。”

“所以白比丘尼大人也一定……”

“嗯，我們某日一定會再見的。”晴明的語氣執着而堅定。

（8）

蜜蟲將博雅拼上性命帶回來的葯取出了一部分，熬了一大鍋。晴明、博雅和疾風三個人分別將葯送到染病的村民手裏。

疾風看着眼前的這兩個男人，臉上有些掛不住的慚愧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