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願意作證,只要你放過我的小妾雲秋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如何?”
李逢春自然知曉王不二不是大開殺戒的人,也許本就不打算斬殺李府其他無辜人,這句話,算是給雙方一個台階下。
王不二面上有些許諷刺的意味在,“李大人自身難保,竟也還想着妾與子,若是不知道的,定然以為大人是個深情之人呢。”
這話意指明顯,若是李逢春真是那等深情之人,想必也做不出來夜中殺妾還被王不二撞上之事。
“總要為李家留個后。”
李逢春也不在意王不二的嘲諷。
他這一死,李家嫡支這一脈,可就真的斷掉了。
李家的香火,不能斷在他手上。至於報仇的事情,他做得累了,也不妨一起傳給下一代去。
王不二剛想要開口,卻聽見院外尖銳的女聲傳來。
“放開我,你們不能殺我!”
雲秋在際渠手上胡亂撲騰,一隻手還牢牢護住肚子。
“主上,她想從後門逃走被我發現了。”
際渠把人安安穩穩放在地上。
雲秋眼角喊着淚珠,抬頭看了一眼李逢春,又看了一眼王不二,猶猶豫豫,最終還是爬到王不二腳邊,保住她的雙腿哭訴,
“大人,賤妾不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做的任何壞事我都不知情啊,若是他犯了事,與我無關,大人就放我走吧。”
雲秋指了指李逢春的方向,極力搖頭證明自己的無辜。
而剛剛,李逢春才說完,放過
雲秋。
一時間,王不二和李逢春都有些沉默。
她看着李逢春的眼神里,更是透露着幾分幸災樂禍。
李逢春的面色黑下去了。
許是瞧着兩人的沉默太過駭人,雲秋拋出了自己最大的底牌,
“你真的不能殺我,我,我肚子裏懷的可是皇嗣!”
雲秋的語氣逐漸堅定下來。
淚水也不落了,抓着王不二的衣角站起來,下巴高高揚起。
只可惜王不二身量比她高出一截,這般做派,更像是她揚起頭來看王不二。
“噗。”
李逢春嘴邊吐出一口血,染紅了那白凈的衣衫。
他死死盯着雲秋的臉。
“李大人想開點嘛,孩子不是你的,但媳婦兒是你的啊。”
王不二還是沒能控制得住自己上揚的聲線。
皇嗣啊。
王不二瞟了一眼故作鎮定卻依舊從眼底透出幾分不安的雲秋。
這句皇嗣是什麼含量呢。亦或者說,為何有了肚子裏的這個孩子,雲秋卻沒能入主後宮呢。
她眼中光彩流轉。
皇帝,真的會允許一個青樓女子懷上自己的孩子嗎?
李逢春啊李逢春,這盤接的,嘖。
王不二能夠想到的問題,李逢春自然也不會忽略。
只是他比王不二更加狠絕。
李逢春一步一步走近雲秋,甚至一把拂開了想要擋在雲秋身前的王不二。
“這是本官的家事,還請王小姐先出去。”
李逢春手指指向門口的動作都帶着幾分顫抖。
王不二遲疑片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梗着脖子的雲
秋,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
李逢春皮笑肉不笑,“莫非王小姐害怕我對這個賤人不利嗎,她肚子裏,懷的可是皇嗣啊。”
“你放心,我與她說幾句話,之後任由你們處置。”
他有些諷刺。
詔獄的死刑犯都還有見人的權利,不是么?
“一刻鐘。”
王不二無法,小心帶上門,站在門口等。
距離不遠,只要屋內有什麼大一點的動靜,便能夠立刻採取行動。
“主上,雲秋不好辦。”
際渠搖頭。
王不二手指在袖口捻了捻,只是波瀾不驚的淡淡笑,“皇帝不承認的孩子,都不叫皇嗣。”
今日一動,那位是不是皇帝都還不好說,更不必提這個還未出生的孩子了。
際渠還想要問什麼的時候,房門突然從裏面被打開。
王不二扭過頭,目光在接觸到李逢春的那一刻便劇烈收縮。
“王小姐,我替你解決了一樁大麻煩,不知能不能換來李某一個痛快。”
李逢春左臉上是噴洒狀的血跡,卻依舊帶着從容的笑。
真是可惜了,李家還是少了一個即將出生的孩子。
王不二臉色暗下去,三兩步並做一步,跨過門檻,便瞧見雲秋躺在血泊里。
她蹲下來將人放平,脖子上插進去一把匕首,正好切斷大動脈。
雲秋未曾瞑目,瞳孔散大,但眉宇間依舊帶着不可置信。
體溫溫熱,才將將斷氣。
“把人綁在外面,際渠,拿刀來。”
王不二猛然間站起來,聲線冷漠,朝着
李逢春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對方沒有半分悔過之意,對着王不二的眼睛,揚了揚眉角。
屋子裏的血腥味充出去,際渠不敢耽擱,從部下手中拿來一把隨身攜帶的彎刀。
她握着彎刀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心中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有一種莫名的直覺。
七個月的胎兒,已經能夠脫離母體而活了。
王不二手起刀落,將胎盤整個剝離出來,小心翼翼從中將那個憋得青紫的胎兒清理出來。
“主上。”際渠聲音顫抖。
王不二拿布將胎兒包裹起來,與被壓制的李逢春遙遙相望。
殺人時濺起來的血液只讓他覺得痛快,可這一幕,卻讓他產生了畏懼。
“李氏全族,青壯年男子全部斬殺,老幼婦孺流放嶺南。”
是她想錯了。
她怎麼會覺得因為哪個人能夠消弭李氏與大鄴的仇恨。
李逢春,睚眥必報,喪心病狂,這就是這一代的李家家主啊。
欲使其善,不如使其死。
江景和沒殺完的李家人,她就來善這個后。
天命而已,歷史而已,亂了他便讓這份命,亂個徹底。
王不二將孩子遞到際渠手上,站在李逢春面前。
“真是可惜了,李大人,李氏本有鳳命,這一遭,別說是鳳凰,就是李家出真龍,我也將要其踩在泥土裏。”
李逢春並不如何在意,“鳳命?雲秋若是有鳳命,那我倒是無比慶幸殺了她。叫她為我李氏死光的婦孺陪葬,這是她的榮幸。”
雲秋
是李家的表小姐,其父入贅,算起來也是李家人了,也幸虧她只是表小姐,在李家貪污案中沒有受到牽連。
他卻恨不得雲秋死在那年。
至於其他的,也就是在渤海老家關係遠的李氏族人幾番逃竄,直到陛下上位之時撤銷了對李家處罰,才稍稍喘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