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是我推的
第100章是我推的
二人按照查到的地址,摸了過去。
這是老式小區,房子有些破舊,水泥磚瓦式的樓房,看起來灰撲撲的。
找到保姆時,她正跟鄰居們圍坐在健身器材旁邊,有說有笑。
對方也有六七十了,穿着紅色長衫,黑色內襯,頭髮是理髮店盤的阿姨頭,整整齊齊一點碎發都沒有。
她看到鄭也和寧時樂的時候先是挑着眉,打量了二人一眼:“你們就是聯繫我的?”
“是。”鄭也點頭。
保姆站起身,聲音低了點:“去家裏說。”
說完保姆便慢悠悠地晃進樓道,抬腿上樓,拿鑰匙開門:“你沒在電話里騙我吧?我說出當年的真相就給我五百萬?”
五百萬?
寧時樂蹙了下眉,這麼多?
鄭也點頭:“你不是已經收到二百萬了。”
“是啊,”保姆應了句,推開門,“進去吧。”
二人進屋,家裏撲面而來的是劣質香的味道,刺鼻又嗆。
寧時樂環視了一眼,才發現客廳里供奉了尊神像。
“我也問我兒子了,說當年的事已經過了二十年,早就過了追訴期了,”保姆說著,自顧自地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沏了一杯,而後坐在沙發上看着二人,“也就是說現在就算知道兇手是誰,也沒辦法告,你們知道吧?”
對方給寧時樂的觀感很不好,尤其是她說話時,那種不屑的模樣。
“知道,”鄭也依舊禮貌待人,“您請說。”
保姆看了眼鄭也,放下茶杯,眼皮子一翻:“是我推的。”
寧時樂眼瞳微睜,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種謀殺老人的事情,對方就這麼雲淡風輕地承認了?
“當年我是看上了老太太的鐲子,本來想趁着家裏沒人給拿走的,可結果被發現了,”保姆好像再說一件別人的事情似的,臉不紅心不跳,連一點愧疚都沒有,“我當時着急,就推了她一把,誰知道人怎麼就滾下去了。”
着急。
推了把。
寧時樂抓着輪椅的手指尖泛白,一股怒氣堵在喉間。
對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這麼輕飄飄地說出自己惡行的?
“可這也不能怪我啊,”保姆說,“我當時嚇了一跳,準備叫救護車,結果他們家那個老二回來了。”
老二?
寧時樂蹙眉。
二伯?
“老二看見之後,說讓我別管,還給我錢讓我走,”說到這,保姆還笑了聲,搖着頭唏噓:“你說這種有錢人家,就是人心淡漠!自己親娘都不在乎!”
“他們寧家只有兩個兒子,一個叫什麼時晏,還有個小不點。”
“本來那個小不點挺不受待見的,耐不住老太太喜歡他啊,慢慢地老爺子也放下成見了,”保姆說,“這個時候老二就有危機感了,他怕小不點搶他們時晏的家產,就索性斬草除根,藉著這個事讓小不點跟老爺子鬧了矛盾。”
寧時樂聽她說完,只覺得怒火憋在胸口。
奶奶對保姆也不薄,當初保姆丈夫欠了高利貸,還是奶奶出面幫她擺平的。
可她呢?為了個鐲子,就能痛下殺手?
甚至還將過錯完全推到別的人身上,完全忘掉了她才是推老人下樓的罪魁禍首!
“我說完了,你可得給我錢啊,”保姆看着鄭也,伸了伸手指頭,“五百萬,一個子都不能少。”
她這不要臉的樣子,可算是把寧時樂徹底點燃了:“五百萬?你一個殺人兇手也配要五——!”
“樂樂。”話還沒說完,鄭也便開口制止,不讓他再說下去。
保姆渾然不覺的自己錯了,“是我想殺的嗎?”
“我當時都打算報警了,”保姆梗着脖子,瞪着寧時樂,“是那個寧家兒子有問題!”
“這些年,你就是靠這句話自我洗腦的?”寧時樂攥緊拳頭,“你就不怕遭報應?”
“什、什麼自我洗腦?我說的不對嗎?”保姆依舊梗着脖子,跟寧時樂辯駁。
她也看明白了,坐在輪椅上那個才是當家的,說話的這個就是個打雜的!
保姆也不怕寧時樂,嗤道:“要怪就怪那個老太婆該死!是她命數已盡!”
聽到這句話,寧時樂只覺得怒火叫囂翻湧着席捲上來:“該死?你知不知道你——!”
身後的鄭也語氣加重:“樂樂!”
“......”寧時樂拳頭攥的直響,胸口氣的上下起伏,轉頭看着鄭也,似乎有些不解。
憤怒至極又不得不將情緒壓下去。
像是被欺負的小朋友,偏偏還沒人站在他身邊那般。
鄭也萬般心疼,朝他招了招手:“過來。”
寧時樂深呼吸了幾次,也沒將情緒壓下去:“也哥......我......”
“我知道,”鄭也再次朝他招手,“聽話。”
寧時樂咬緊后槽,合上眼睛,在原地站了半分鐘,才邁腿走過去。
保姆見寧時樂氣成那樣也不敢動她,更是得意了:“五百萬,一個子不能少啊!”
寧時樂擰眉。
鄭也拉住寧時樂,而後朝保姆淡道:“知道。”
保姆看了寧時樂一眼,挑了下眉。
二人走出小區,一路上都有點沉默。
寧時樂一直都想知道到底是誰害得奶奶,如今知道了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搞不懂鄭也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要給一個殺人犯錢。
再有,那個二伯。
寧時樂攥緊拳頭。
連自己的母親都能下得去手,他還算得上是人嗎?
“給。”
鄭也忽然遞過來一支筆,將寧時樂思緒拉了回來,垂眼看去。
是支錄音筆。
鄭也說,“這條錄音和程洋手裏的監控,可以還你清白。”
寧時樂心裏還是有些彆扭的,便伸手接過鄭也手中的錄音筆,“謝謝。”
“生氣了?”小孩心裏藏不住事,鄭也一眼就看穿了。
鄭也低笑了聲:“那五百萬,夠她進去待上十幾年了。”
寧時樂眼皮動了下:“什麼?”
“敲詐勒索,”鄭也手指敲了敲輪椅的扶手,抬眼看着寧時樂,“過了追訴期,我也沒有辦法。”
“不過沒有辦法以謀殺的罪名讓她進去,但以敲詐勒索罪名關她十年,不成問題。”
寧時樂如夢方醒,所以那五百萬並不是買她消息的費用,而是贓她勒索的費用?
而這隻錄音筆,錄下的不只是保姆殺人的真相,更是她勒索的鐵證?
男人試探性地握了下寧時樂的手,保證:“我會讓傷害你的人,付出代價。”
寧時樂手指縮了,沒躲。
男人的聲音像是石子落入平靜湖泊,泛起漣漪。
“好。”寧時樂輕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