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陸清淮
第6章陸清淮
陸阿姨笑盈盈地看着他倆,叮囑男生:“清淮,好好跟弟弟相處,你們倆啊,一大一小隻差半年,應該能玩得一塊去。”
若是這話是呂女士說給周讓的,叫他去照顧一個不認識的人,周讓肯定不太樂意。
但男生並沒有異常的神色,甚至主動開口,對周讓道:“我叫陸清淮。”
“我叫周讓。”
陸清淮的不低沉不磁性,但是很有特色,遊刃有餘的清潤舒緩中,帶着微不可察的涼意。
就像他身上淺淡的槐花香氣,令人捉摸不透。
但顯然,他對周讓沒有什麼意見。
甚至很有可能,是聽從了陸阿姨的話,真把周讓當成了比他小的弟弟照顧。
兩位大人面對面地聊着從前的趣事,開懷大笑。
陸清淮眉眼雋秀,輕聲給周讓介紹這家茶館的吃食和環境。
周讓本以為自己已經看遍了這家小茶館,畢竟剛才出去走了一圈,經陸清淮一說,才知道還有好幾個地方沒去。
陸清淮見他感興趣,便起身,帶着他過去。
雲煙茶館雖只是個院子,可院內卻五臟俱全。樓閣、流水、竹林、小橋、假山,應有盡有。
陸清淮帶周讓過去的,是假山後面的一棵老樹,供人許願的老樹。
老樹枝幹上掛滿了紅繩和掛牌,看起來沉甸甸的。每一條紅線,都是眾生所求。
周讓喜歡這東西,正要去找哪裏有賣掛牌的時候,陸清淮已經從旁邊桌上拿起來,遞到了他手邊。
“進來喝茶的客人,可以免費寫。”他說。
“謝謝。”周讓說完,覺得過於客氣了,補救了一句,“哥,你好細心。”
“哥”是喊習慣了順口就喊出來的。
陸清淮似乎怔了一下。
周讓彎腰,半趴在桌子上,轉了兩下筆,似乎是想出了什麼,龍飛鳳舞地在牌上寫下個字。
這個點的陽光還不夠溫和。
因為彎腰而緊貼肌膚的襯衣,被光線驅使着,含糊地勾勒出少年緊緻的后腰線條,伏下去的陰影處,似乎是腰窩。
陸清淮禮貌地移開視線。
周讓寫好字,把紅繩打了個結,挑好一枝就往上掛。
他個子不算矮,稍微踮起腳,就能把牌子掛到高處。
陸清淮對他寫了什麼,有些微的好奇,目光便追了過去。
掛牌很多,多到厚重,周讓的手臂都被擋住一半。
陸清淮本是想找他手中的那塊牌子的,抬頭時卻一眼撞見,更高處的掛牌紅穗,打在周讓的眉心。
光線在絲繩和掛牌的縫隙里穿梭,晃了陸清淮的眼睛。
他看見那抹紅穗在周讓眉心點了一下,好似赤色墨珠滴到水裏,很快就漾開。使得白皙臉龐,也染上了灼人眼球的紅。
像造物者創作時的神來之筆,精妙絕倫,美到他屏住呼吸,忍不住失神。
他很想抓住這幅畫面,拍下來,或者畫出來,永遠掛到高牆之上欣賞。但現實中的這一刻,他做什麼都來不及,只能全神貫注地去欣賞。
周讓踮腳都踮得累了,脖頸上都要冒汗了,才終於把掛牌掛好。
“我們回去吧,外面好熱。”他對陸清淮說。
陸清淮提起腳步跟上他,回頭望了一眼,恰好看見周讓剛才掛的牌子,因為綳得太緊,正在滴溜溜地轉。
隱約能看出一個模糊的大字:“財”。
莫名有些好笑。
走的時候,陸清淮找周讓加了個好友。周讓拿出手機來,看也沒看就調出二維碼讓陸清淮掃,看起來很不設防。
陸清淮此舉是因為從兩個大人口中得知了周讓也是A大學生。
陸清淮比他大半年,比周讓高一級,現在讀大三,等開學回到學校里,說不定還能遇見。
“有什麼事情,可以找我。”他禮貌道。
.
夜幕漸深。
這傢俱樂部是自己人開的,因而每回他們這群朋友要過來,就不對外營業了,相當於包了整個俱樂部。
喬鶴染了薄藤粉的發色,髮絲攏得很有層次,配上一雙細長的、時刻透着蔫壞的柳葉眼,怎麼看都是渣男相。
他開了瓶十萬的紅酒,擺了一排酒杯,順着一溜倒下去,有兩萬塊淌到了桌上。
沙發內側坐着個相貌清俊的男生,無處安放的長腿微屈,姿態懶散,桃花眼,隨便套了件黑色外套。
此刻正微低着頭,看手機。
喬鶴端起一杯酒,要遞給他,喊他名字:“靳衍!”
靳衍抬頭,漫不經心地回絕一句:“不喝。”又低下了頭。
“上回在你家,不是喝了半杯嗎?”喬鶴問,“我還以為你就此打開喝酒的閥門了。”
靳衍從前不喝酒,上回喝的半杯是第一次嘗試,暈得他抱着手機給自己找了個對象。
除了小對象,實在沒留下什麼好印象。
“酒有什麼好喝的。”靳衍嗤道。
喬鶴眯着本就狹長的柳葉眼,“靳衍,今天你不太對勁啊。你怎麼一直看手機?”
靳衍是會玩的。
以往出來玩,他要麼是混跡在桌球桌前,掌着球杆,引圍觀者喝彩;要麼是倚在桌前摸牌,一雙修長的手能把牌玩出花來;再不然也會浪費他們的酒,自顧自調製“毒藥”,試圖毒死鬼哭狼嚎唱歌的朋友。
可今天,卻什麼也沒玩,來了就坐在沙發上看手機。
“你懂什麼。”靳衍已經不屑於跟單身的人說話了。
喬鶴正欲罵他,門開了。
室內燈光迷亂,從外面走進來個男生,白色開衫外套,清冷端莊,不像是會出現在這裏的人。
喬鶴熟練地招呼他:“陸清淮,來晚了罰酒哈。”
靳衍問:“怎麼才來?”
陸清淮在沙發上坐下,“去見了個人。”
“咋不帶過來一起玩?”喬鶴納悶。
“你們不認識。”陸清淮的手指在皮質沙發上輕叩,思索着,“不過,等回到學校,應該能碰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