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難產

閃電劃過長空，照得宋從安面色慘白，一雙杏眼睜得滾圓。

司苓！

腦海中不禁閃過與司苓初遇時情景，那時她剛到這個世界穿越在一個五歲孩童身上。

大曆十六年冬。

“你這小孩好生奇怪，這些衣裳我瞧你從早晨洗到晚上，又沒人看着也不知道歇歇？”

小孩擦了擦額角：“今日事今日畢，我犯了錯自當挨罰。”

“哦？犯錯？那你說說你犯了什麼錯事？”司苓努努嘴滿臉笑意看着眼前小孩。

她吸了吸鼻子：“我將宋嬤嬤新買的瘦馬給放了，嬤嬤說她花了二兩銀子，要我做雜事賺錢還她。”

“什麼？你說你將宋嬤嬤新買的瘦馬給放了？”司苓嘴巴張了又張，一時間不知作何感想。

小孩並未停下手中活計，只漠然點頭：“那小姐姐掙扎得厲害，好幾天都不吃不喝，我偷偷去瞧她好幾回也不曾理我，後來我給她帶了塊饅頭，她吃了饅頭才告訴我。”

“她說她是被人擄走的，大半個月被賣了好幾回都沒怎麼吃過東西，求我幫幫她。”

“正經人家誰會把孩子賣進教坊司呢？你說是吧漂亮姐姐？”

小孩一雙杏眼忽閃忽閃，白皙臉頰凍得通紅，鼻下兩行清鼻涕吸進鼻子又掉了出來，手指頭腫得像十根胡蘿蔔，仔細看手心還有被戒尺打過的痕迹，不過一身紅衣倒穿得厚實。

“你這小孩別看年齡小倒是個心軟的，就沒想過自己會被連累嗎？”

小孩咧嘴一笑：“漂亮姐姐也是心軟的，這樣冷的那樣久的話，姐姐快回去吧，別著了風寒。”

後來宋從安才知道，漂亮姐姐是福樂園的花魁娘子，也正因為漂亮姐姐心軟她才擺脫了終日在後院洗衣的活計。

上一世她被元澈擄走再回到教坊司已經是三日之後，自那后她終身再未見過司苓。

所以上一世司苓…

宋從安立眉嗔目斷喝道：“花魁娘子到底得了什麼病？你快說！”

女子大驚忘了哭：“花魁娘子難產！”

“什麼？？”她連忙向前院跑去，夜風更甚吹得她衣角亂飛。

“姑娘衣裳！哎呦！”

只是眼前哪還有宋從安的影子？

青梧一跺腳回屋去拿衣裳，剛出房門就見宋從安慌慌張張跑回來，她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床前摸出個小箱子，又從裏面去出一個小兜子塞進青梧手裏。

“姐姐快去請穩婆來！”

“先去請穩婆，再去請舊封丘門大鞋任家請人！快！”

穿過兩院間小門就進了福樂園，宋從安狂奔進樓，樓內卻異常安靜，只有女子凄厲叫喊聲響徹屋頂。

章嬤嬤見宋從安來了忙上前拉她手：“噯呦！謝天謝天從安姑娘總算來了，你快去瞧瞧罷。”

她以帕掩鼻，眼神瞧不出半點慌張。

宋從安瞥了她一眼沒再多言。

屋內濃重藥味夾雜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直衝鼻腔，她隱約看到幾層紗簾之後床上那個纖瘦身影。

還未反應過來，一老婦端着碗就往前沖。

那味道嗆人竟然是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