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冷亦然篇 （四）

冷亦然僵硬着身體望着天，他能感覺到程小晞的離開，與她的愛人、孩子一起離開，他不敢動，不敢撇頭看去，那種幸福讓人刺眼。***

感受着不斷往上湧起的液體，冷亦然緊緊的閉上了雙眼，這狼狽脆弱的一面，他不想呈現在她的眼前。

忽然，腦子裏浮現起這麼一句話。

“不想讓眼淚流下來的時候，就望天。”

記憶里似乎有這麼一句話，很久很久以前，他似乎跟誰說過，可是，是誰呢？

搜索着腦子裏的記憶，一年一年，忽然，他想起來了。

那個，愛哭、被人欺負的女孩！

“大哥哥，謝謝你，我叫程小晞！”女孩離去時，睜着明亮的雙眼，帶着崇拜的對他說了這麼一句。

只是，他，從來沒有將之放在心上。

“冷亦然，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程小晞哀傷的望着他，呢喃。

“呵呵，原來，我從開始就錯過你了！”將遺忘的事回憶起，冷亦然嘲諷一笑。

“老闆，粥已經上了，我們先吃飯吧，快要上班了。”

清脆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側頭看去，冉夢悠靜靜的站在他的身邊，笑意盈盈，不過，那雙澄亮的眸子裏一閃而過的擔憂和心疼還是讓冷亦然給撲捉到了。

擔憂？心疼？是為他嗎？

呵！還有人會在乎他呢！心，似乎沒有那麼疼了。

“走吧，粥就要趁熱吃，冷了就不好吃了，我給你點了皮蛋瘦肉粥，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啊，不過，不喜歡也不要說出來啊，今天可是我請客啊，要給點面子啊，可是，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的吧！”

看着冷亦然冰冷的眸子裏閃爍着的哀傷，冉夢悠不喜歡這樣的冷亦然，就是原來那個冰山的冷亦然也比這樣頹廢的模樣好，冷亦然本來就應該是傲然霸氣的。

想也沒想的拉上冷亦然冰冷的大手，絮絮叨叨的說著，只為打斷冷亦然那哀傷的氣息，讓他恢復成那傲視天下的冷亦然。

沒有甩開冉夢悠的手，那溫暖的小手似乎能夠傳遞給他溫暖，讓他那冰凍的心都開始有融化的跡象，那絮絮叨叨的模樣與記憶里的程小晞很像，也許，這就是我沒有甩開她的原因吧！

冷亦然盯着兩人交握的手，大手與小手，冰冷與溫暖，濕潤與乾燥，似乎，很和諧。

腦子裏閃過程小晞剛才說過的話，“冷亦然，不必執着了，放開之後，你才能現真正愛你的人，而那人，手握着你的幸福，你只要找到她，抓住就好，知道嗎？”

幸福？他真的能夠找到，並且擁有嗎？

也許，他該嘗試一下。

看着前面嬌小的身形，冷亦然開始慢慢釋然，開始學會放下，開始，學會去愛另一個人。

“老闆，你應該喜歡吧，是不是，我猜對了？”冉夢悠拉着冷亦然到他們的小包間坐下，桌上已經上好了粥。

滿滿的兩大碗，量很足，味很香，看起來鮮亮誘人，特別是人已經餓了的況下。

“我不挑食。”

決定嘗試去愛一個人的冷亦然，開始慢慢改變，開口回答了冉夢悠的問題。

“不挑食？老闆，你開玩笑吧！我那次明明看見你將洋蔥和胡蘿蔔都挑出來了，你還說······嘿嘿，沒什麼，老闆不挑食，是個好孩子！”

冉夢悠聽到冷亦然的回答條件反射的就將實話說了出來，突然感覺到冷亦然的冰凍射線才反應過來，訕訕的笑，想要彌補一下，沒想到說出來的話更加讓人噴血，冉夢悠直接閉嘴，拿起勺子就往嘴裏塞。

可是，她卻忘了那粥的熱度，於是······

“啊！好燙，好燙！”扔下勺子，張着嘴，吐着舌頭，含糊不清的叫着燙。

冷亦然還在為冉夢悠揭他的短而感到丟面子，沒想到這個笨女人卻因為心虛而把自己給燙着了，冷亦然真的是哭笑不得，不過，手上的動作卻是不慢，連忙倒了杯水，還試了試溫度，現不燙之後才遞給了冉夢悠。

冉夢悠睜着眼淚汪汪的大眼看着冷亦然那細心而溫柔的動作，舌頭很燙的同時，心也很燙，臉也跟着紅了。

接過水，一口氣喝完，不行，還要！

伸着手舉着杯子，示意冷亦然她還要，冷亦然傻愣了一下，這女人，還真將他當作端茶倒水的了！

可是，看着那雙水汪汪的大眼帶着祈求和感謝的看着他，他還是提起茶壺給她倒了一杯。

冉夢悠笑嘻嘻的看着冷亦然給她倒水，這一刻，她覺得很幸福，這個高傲的男人為她屈尊降貴了呢，看來，冷亦然對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嘛，這樣，她的把握就又大了一些呢！

喝下兩杯水，冉夢悠終於覺得舒服了很多，舌頭終於不那麼燙了，不過，還有點疼，不得已，只能張着嘴伸長着舌頭。

“你這樣，還能吃嗎？”看着冉夢悠那滑稽的模樣，冷亦然好心的關心了一句。

“額，唔能七。”冉夢悠大着舌頭說道。

“什麼？”沒聽太明白。

“我——能——吃！”一字一頓，冉夢悠慢慢的說的清楚明白。

對於一個吃貨來說，看着美食在面前卻不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而冉夢悠，沒有多大的愛好，就是愛吃，不然，也不會連這種隱蔽的店也能找到。

冷亦然突然就笑了，因為冉夢悠眼神里透露出的那種“為了吃，什麼都可以不顧”的氣勢。

其實，像冉夢悠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單純的人，而這種單純的人很容易感到幸福，單純就是一種幸福！

冷亦然羨慕冉夢悠，他也想要擁有這種單純，擁有這種幸福。

也許，程小晞說的沒錯，冉夢悠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也許，他的幸福真的握在她的手裏。

冉夢悠看着冷亦然忽然勾起的唇角，頓時傻了眼，老闆，總裁，冷亦然，他，笑了！

不是嘲諷的笑，不是自嘲的笑，不是苦笑，而是愉悅的笑，沒有哀傷，沒有悲慟。

冉夢悠的心，在這一刻，砰砰作響，此刻的冷亦然是那樣的俊美，那樣的讓人心動，而她，也確實心動了。

“好了，你還傻在那做什麼，還不開吃，不然等會兒就遲到了。”心一下子好了很多的冷亦然話也多了起來。

“啊？哦！”冉夢悠依然沉浸在剛才那美好的畫面里無法自拔，嘴裏答應着，手卻沒有動作。

“怎麼了？還不吃？”

“總裁，你剛才那樣真好，你以後多笑笑吧！”不自覺的就將腦子裏想的話說了出來。

冷亦然一聽到這句話，猶掛在嘴角的笑一下子就消失了，臉恢復成了冰山的模樣，冷氣散出來，讓冉夢悠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看着冷亦然那模樣，冉夢悠知道，自己那把不住的嘴又說了不好的話了，瞬間，焉了。

“冉夢悠，你說話從來都不經過大腦的嗎？”嚴厲而毫不留的話從冷亦然冰冷的嘴裏吐出。

冉夢悠耷攏着腦袋，坐在那，聽到冷亦然的話，身子一僵，不敢接口。

“你這樣腦子裏想什麼就說什麼的，那對於公司的商業機密那些是不是也腦子也不把關的就這樣說了出去？”

“你這樣的秘書，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麼樣當的，連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都不知道嗎？”

“你到底還能不能勝任這個工作？我真的很懷疑。”

剛才還風和日麗，瞬間就變成了狂風暴雨，輕鬆和諧的氣氛一下子變成了冷亦然的冷厲斥責。

冉夢悠原本以為冷亦然生氣是因為她說了逾越的話，惹得冷亦然不高興了，這個她認，她不敢反駁，她確實是因為冷亦然今天不同的態度，她有點太大膽了，可是，冷亦然斥責的話里卻是在質疑她的工作素質，冉夢悠可就不幹了。

“老闆，我做你的秘書也快有一年的時間了，我的工作素養是怎樣的，你會不知道嗎？對於公司機密這種事，我是那種會拿來到處說的人嗎？我到公司兩年了，我有泄露過公司的機密嗎？你說我不該管你的事，不該過問你，不該關心你，這些，我承認，可是，我的工作素質是過關的，你不能質疑我的人品和素質！”

對於冷亦然的質疑，冉夢悠一下子火了，說起話來也不管不顧了，反正冷亦然都說出她不能勝任這個工作了，也就是相當於要炒了她了，她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呢？

呵呵，沒想到，昨天冷亦然沒有炒了她，只是拖到了今天而已，而這頓飯，卻成了散夥飯，冉夢悠覺得很委屈，眼淚開始在眼眶堆積，隨時會滾下，可是，她卻倔強的不讓它落下，直視着冷亦然。

“那你為什麼會說出那種明顯沒經過大腦的話？”沉默了一會兒，冷亦然冷冷的問道。

“那都是因為那個人是你，那個人是你冷亦然，我才管不住自己的腦子，管不住自己的嘴，更管不住自己的心！你甩開我的手，我會感到心疼，不甩開我的手我就會感到開心，看到你傷心，我為你感到心疼，看到你開心，我為你感到開心，我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我只是管不住我的心了，這樣，有錯嗎？”

依然沒有經過大腦，這番話就這樣說了出來，強忍的淚水也在話落的那一刻決堤，之前還有點希望能夠留下來，現在卻是完全沒有希望了，她知道，知道冷亦然是多麼的討厭那些想要爬上他床的女人，就像她的前輩，而現在她說的這番話就坐實了這個事實。

冷亦然是不會再讓她當他的秘書了。

這個事實讓冉夢悠感到心痛，痛得難以自已，一直都討厭流淚的她，這次，淚滴成河。

冷亦然被冉夢悠的話震在當場，沒有哪個女人會對他說出這樣一番話，說出她對他的在乎，看着哭得淚眼模糊的冉夢悠，冷亦然動了。

上前，輕輕的將冉夢悠擁進懷裏，抬手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滴，溫柔而專註。

冉夢悠傻愣愣的看着冷亦然，不明所以。

“傻女人，謝謝你！謝謝你的在乎，謝謝你的關心，現在的我還沒有愛你的心，可是，我想嘗試，我想擁有屬於我的幸福，我不知道，我的幸福是不是在你的手上，可是，我想試試，你，願意陪着我，找到它嗎？”

“嗯，我願意！”眼淚再次流下，可是，這次卻是滿滿的幸福。

緊了緊懷裏的人，感受着懷裏的溫暖，似乎，心，真的可以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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