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珍惜
“讓回鶻同我們一起打突厥?”那幾個大臣愣了。
魏玄英審視和抗拒的目光里,也多了一絲疑惑。
“遠交近攻!”王略卻脫口而出。
陸芷沅含笑道:“王大人不愧是從軍中出來的。”
齊維眼睛一亮,但思索后,又蹙眉道:“我們之前和回鶻一直有來往,但臣不覺得回鶻會和我們攻打突厥。”
“如果有利益呢?且是長久的利益!”陸芷沅問道。
“長久的利益?”齊維下意識去看了王略一眼,又回頭對陸芷沅說道:“側妃的意思是,越過突厥,和回鶻一同辦互市?”
“是。”陸芷沅道。
“以前妾身尚在南越時,曾聽陸先生說過西域諸國之事。”
“西域有不少國家,史上記載有不少戰事,有不少國家合併,分裂,但唯有回鶻存在的時日最長。”
“妾身留意到,這麼多年,回鶻的疆土沒有擴張,在百年前甚至還縮小了一些。”
“妾身認為,這是回鶻的朝廷實力漸弱的表現。”
一個大臣打斷她的話:“倘若回鶻實力弱,又如何能幫我們打突厥呢?”
“大人,如果給你一萬兩黃金,讓你去同虎豹騎的人打,且還有旁人幫你,你會不會去打虎豹騎?”陸芷沅反問他。
“那是自然!”那大人笑道。
“同理,回鶻是為利益而打,且有我們東秦一起打,回鶻有何不敢打?”
“回鶻朝廷實力是漸弱,但突厥同我們打,也元氣大傷。”
“而來日
回鶻從互市拿到利益,壯大自己,俯視西域諸國,也成為我們鎮壓突厥的臂膀。”
陸芷沅起身,到輿圖前,指着東秦和突厥交戰之地,“妾身方才聽齊尚書說了,漠北的幾個城池,我們和突厥交替爭奪,這仗打得如此膠着,只怕要打很久。”
“戰事容易拖垮國力,到我們顯露出疲態,西夏和柔然怎會放過機會。”
“所以,這場仗如果讓妾身來打,妾身會一面同突厥打,一面和回鶻商談盟約。”
“我們和回鶻舉辦互市,讓回鶻獲利,而回鶻得幫我們鎮壓突厥。”
“只要我們守住防線,不給突厥突破,來日停戰,和回鶻,金燕,還有南越,西夏這幾個互市,我們能很快恢復元氣。”
“而且,我們之前和突厥辦互市,收益如何,他們心裏清楚,他們若知道我們和回鶻舉辦互市,王庭的人,還會不會繼續支持二皇子同我們打呢?”
她說完,向諸臣頷首,又向祁淵斂衽行禮,“殿下,妾身已說完。”
祁淵向她伸過手,她過去把手放在他掌中,他牽着她坐回椅子,把茶盞放到她手上,“說了這麼多,先喝口茶潤潤嗓子。”
王略聽完,已經在和齊維商量陸芷沅說的該如何推行。
而那幾個大臣,還未從不可置信中回過神。
魏玄英的目光從輿圖轉到陸芷沅,又從她身上轉到輿圖,而後眼帘低垂,似乎在想着什麼。
祁淵掃視着那幾個大臣,
緩聲問道:“你們覺得華側妃的法子可行嗎?”
一個大臣起身,“若華側妃的法子能順利推行,可有一箭雙鵰之效,臣覺得可試試。”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祁淵目光轉向魏玄英,“魏大夫,你認為呢?”
魏玄英斂容:“臣覺得,明日可在德陽殿提出,讓諸位同僚商議。”
“既然大家都覺得可行,那明日我們就一起商議,今日已經太晚了,先回去歇息吧。”祁淵道。
眾人出來,到了王府大門口,魏玄英叫住葉寒舟,“葉太傅,不是說華側妃只同南越的陸先生學書法而已嗎?我方才聽着華側妃那番話,若不是用心學過,怎會有如此見地?”
葉寒舟微微一笑,“我之前教學生,最喜歡一種學生,就是他們主動想去學。若有心,便是旁聽,也能學會自己想學的。”
他說著,深深看着魏玄英,“我教了很多學生,唯有晉王殿下和張珂從進書院開始就主動去學,直到他們學成。”
“好學生難得,有才幹的人也難得,我們當珍惜,魏大夫,你說是不是?”
魏玄英沒有回答,只向他恭敬作揖。
而林蔭小徑上,長風提着燈籠在前面引路,祁淵和陸芷沅跟在後面。
“你為何突然讓我去說這些?”陸芷沅問道。
祁淵笑道:“從漠北開戰,我每天晚上回來,都會在書案看到你對這次戰事的想法記錄。”
“我在德陽殿聽大臣們爭論了多日,沒一個
法子能如你說的這般。”
“所以,我讓你出來說給他們聽。”
“你若覺得好,也可以說給他們聽,為何要我出來說?”陸芷沅。
“日後你就知道了。”祁淵意味深長道。
&
陸芷沅的方法,得到眾臣的支持,
經過慎重考慮,朝廷組織了一個二十餘人的使團,王略為主官,十一皇子祁浚自請一同前往。
關羽舒懷有身孕,不舍王略去涉險,王略告訴她,自己是關將軍府的姑爺,應當和將軍府的人一樣,剛毅勇猛,無懼危險。
關羽舒只得含淚送他到城外十里亭,目送他們遠去。
到了十一月底,戰場形勢驟變,柔然突然派出大量兵馬增援突厥二皇子,西夏和吐蕃的大軍也前進了數十里,大有合力突破東秦防線之勢。
建昭帝從咸陽宮出來了,和祁淵,還有眾臣商議后,由祁淵親自奔赴漠北督戰,務必擊退突厥和柔然的進攻。
陸芷沅幫他擦拭許久未穿的鎧甲,給他戴上求來的平安符,送他到十里亭,依依不捨地分別。
楚珮容依舊在清輝院禮佛,府中的事務都交由陸芷沅打理。
關羽舒暫時搬回關將軍府住,由林氏照顧她,她時不時就到晉王府找陸芷沅,兩人坐下屋裏,看着外頭大雪紛飛,聽着元正的炮竹噼里啪啦響起,再看到院裏的桂樹長了細細的新芽。
這一夜,陸芷沅在燈下打點祁淵的衣服,如今二月底了,天氣變暖,她想送些薄的
衣服到漠北給祁淵。
茗玉同她一起打點,“殿下都去漠北差不多四個月了,也不是這仗打得如何。”
“希望能早些打完了。”陸芷沅嘆道。
院門突然響起急促的拍門聲,陸芷沅一怔,心底沒由來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