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努力

第五百三十七章 努力

楚珮容垂下眼帘,捏着團扇扇柄的手指關節泛白。

戰場兇險,誰也不敢保證打仗之人的安全,陸芷沅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兩人沉默着看庄燁逗小歡兒玩。

徐娘子突然匆匆進來,“王妃,側妃,宮裏的李常侍來了,說是請側妃着南越公主冠服進宮。”

陸芷沅和楚珮容皆是神色一凜。

以公主冠服進宮,說明發生了極為重要之事。

“李常侍可說發生了何事?”楚珮容問道。

徐娘子小心地看着陸芷沅一眼,“奴婢聽李常侍說的,南越的陛下駕崩了。”

陸芷沅心中並不覺得難過,但她到底還頂着南越公主的身份,對於父皇駕崩,總得表示難過。

於是,她低下頭,用錦帕揉了揉鼻尖,再用力吸了口氣,做出難過的模樣。

楚珮容見狀,溫言安慰她:“阿沅,要節哀啊。”

陸芷沅壓低了聲音,“姐姐,勞煩你幫我看着小歡兒。”

“有我和向良娣,你放心吧。”楚珮容道。

陸芷沅回屋換上公主冠服,因有喪儀,她沒有抹脂粉。

楚珮容已命徐娘子安排好馬車,還有十個幹練的娘子隨行。

陸芷沅到了禁苑,禮部的江陵帶着幾個官吏已等着她。

他們先把她帶到太極殿,南越使署的官員在裏面,建昭帝和祁淵,還有一些朝廷重臣都在,建昭帝安慰了她幾句,南越使署的人和她灑了幾滴眼淚。

葉寒舟對她道:“陛下憐你遠離家國,不能親到靈前盡哀

思,特意讓臣等在仙都宮預備祭奠所用之物,請了僧道誦經打醮,華側妃和南越的諸位大人,可到仙都宮祭奠,以盡哀思。”

“多謝陛下。”陸芷沅垂淚向建昭帝行禮。

“祁淵,你和葉尚書陪華側妃他們去仙都宮。”建昭帝吩咐道。

祁淵過來扶着陸芷沅出了太極殿,往仙都宮走去。

陸芷沅看到葉寒舟和幾個禮部的官員,和南越使署的人寒暄,便小聲地問祁淵:“仙都宮可是在禁苑,陛下怎會想起讓我們在此祭奠?”

“父皇這是做給西夏看呢。”祁淵道:“我們使團的人剛到延陵,只遞上了籌劃盟約的文書,還未來得及商談,弘文帝就駕崩了。”

陸芷沅有些擔心,“大行皇帝的喪儀要舉辦很久,會不會耽誤商談?”

“我們的使臣已經傳回消息,太子靈前即位后,就委任禮部郎中陸少潼作為商談的主官,同我們商談盟約之事。”

太子靈前即位,也就是說,雲琛哥哥做了南越的帝王。

五月末,接近晌午的日光從頭頂照下來,直直照在宮道的青磚上,泛起刺眼的白光。

就好像那年,她站在延陵皇宮永寧殿外的廣場,廣場上的青磚也似這般泛着白光。

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雲琛,他臉色白得嚇人,眼底卻紅得和這宮牆一般。

她慢慢向前走着,青磚上的白光變幻着,變成了馬車,她和雲琛坐在馬車上。

馬車顛簸着,把她的淚也顛簸出

來,她對雲琛道:“雲琛哥哥,你來儘力好不好,讓南越的女子不用再和親,讓彼此心悅之人能長相廝守。”

“貴國陛下年輕有為,他尚是太子時,本官就聽說他推動了不少新政,貴國的軍事,內政都有了很大的改善。”

葉寒舟的聲音傳入陸芷沅耳中,讓她回過神。

葉寒舟所說的陛下,自然是雲琛。

南越日益強盛,不用和親,不用犧牲女子換取一國安穩,指日可待。

雲琛哥哥在努力實現他們當年的希望。

陸芷沅抬起頭,宮牆上碧藍而遼闊的天際映入她眼中,壓下了她眸底氤氳的水汽。

祁淵也聽到了葉寒舟的話,他垂下眼帘,握緊了陸芷沅的手。

“師兄。”陸芷沅輕輕喚着祁淵。

祁淵偏過頭看她。

“你看。”她抬起下巴向那碧藍的天際示意。

祁淵望過去。

“那麼藍的天,真好看。我出嫁和親那日,也是這麼藍的天。”她輕聲道。

祁淵繃著的神情鬆緩下來,方才帶着冷意的眼神變得柔和,他向她靠得更近一些,低聲道:“這麼藍的天,是個好日子。”

跟在後邊的眾人並未聽見他們在說什麼,只看到他們依偎在一起,祁淵向陸芷沅側着頭,似在安慰她。

南越使署的一個官員嘆道:“晉王殿下如此顧惜我們公主,我們也放心了,本官自會上書我們陛下。東秦和南越,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陸芷沅聽着後邊的話,眺望着碧藍蒼

穹,扶着祁淵的手一步一步向前。

雲琛哥哥在努力,她也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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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芷沅雖對弘文帝沒什麼感情,但場面得撐下去,所以她接連一段時日,都是早起就進宮,到仙都宮哭着祭奠,到下午才回王府,朝廷內外都盛讚她孝心至誠。

一日出宮時,祁淵和她一起回府,對她道:“如果太累了,就不用每日都進宮了。”

陸芷沅靠在他懷中,“再去幾日,楊易不是說西夏的人一直盯着我們嘛。”

“盟約尚未簽訂,我們得給西夏一個錯覺,東秦和南越已是一體,西夏有所顧忌,突厥那邊也會有所顧忌。”

她想起漠北,起身問祁淵:“突厥那邊情況如何?”

祁淵道:“暫時還未收到突厥可汗駕崩的消息。”

“但我們在王庭的人傳回消息,說突厥儲君曾想法子收回二皇子手中的兵權,但都失敗了。”

陸芷沅嗤笑:“這個時候才想着收兵權,太晚了。”

她說著,頓了頓,感慨道:“還是我們陛下高瞻遠矚,他把兵權全部都交給你,其他皇子也不能過問兵部之事,這就保證了皇權交迭時,儲君能對朝廷有絕對的掌控權,不至於發生動蕩。”

“父皇聖明。”祁淵也嘆道:“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深思熟慮,且往前考慮了幾年,甚至是十幾年。”

“父皇為東秦殫精竭力,這些時日,我看着他,疲憊了許多。”

“陛下身子不舒服嗎?”陸芷沅問道。

“說不上來是不是他身子不舒服。”祁淵微蹙着眉頭,“自從瓦解了楚魏對朝政的把控,父皇就好像,一下老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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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嫁沉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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