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杭州亂
許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可這談笑間,一封封手令加了火漆暗記,用快船悄無聲息的送了出去,眼瞧着便是成千上萬顆人頭落地。
常念秀咬了咬牙,看着他忙完了,便輕移蓮步走了過來,將尖細下頷擱在他胸膛上。
低語聲幽幽流泄,伴着一陣若有似無的梅香。
良久。
沈烈才柔聲道:“你怕我么?”
常念秀本能的點點頭,又搖搖頭,卻不知為何在他的面前,竟提不起說謊話的念頭。
便只要輕聲道。
“我常在想,有一天你會喜歡上其他的女子,她們比我年輕、比我美貌,到時我人老珠黃,你便會忘了我。”
許是覺得有些冒犯,她便又趕忙補了一句:“這世上的男子都是會變的,這也沒什麼。”
沈烈微微一笑,輕聲道:“傻子。”
可今日的常念秀卻格外的大膽,便又輕聲質問道:“那……白小娘子吶,她若是非你不嫁,你要是不要?”
沈烈啞然,卻不假思索道:“那自然是要的吧。”
常念秀大嗔,心中壓抑許久的情緒爆發,便撲了過來,伸出一對玉臂將沈烈抱緊,用那豐盈處使勁磨蹭着。
竟撒嬌賣痴了起來。
“你是大人,你夫人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三妻四妾也是稀鬆平常,妾身是殘花敗柳,這一生擺脫不了外室的名分,便只好守着那破鏢局,死在押鏢的路上罷了。”
這一番少女般嬌嗔,別樣風情。
讓沈烈忙不迭的應付安撫着,一邊摟着她往房裏走,一邊信誓旦旦的說著什麼。
“那自然是不會,一個你,一個貞貞,都是頂好的女子,日後遲早是要娶過門的。”
常念秀便回嗔作喜,任由沈烈抄着她的膝蓋抱進了房中,那紅唇翕張便又喃喃了起來。
“有你這句話,便什麼都夠啦。”
這嬌喘聲讓沈烈聽得飄飄然,進了房,燭火下瞧着她翕張鼻翼上微微冒汗,那小衣中雪白的一片,心中驀然灼熱,一把便放到了床榻上。
一聲嚶嚀,美婦人昂起粉頸,嬌喘道:“別,別……這次你得聽我的。”
稍緩過氣來,她便跨開的修長玉腿,翻身坐起,用雙手摟着沈烈的脖頸。
瞧着她香汗淋漓,沈烈心中便憐惜起來,而凄迷夜色中,那橫跨在腰上的玉腿微顫,嬌痴的模樣無比動人。
門外的竹林中,那幾個暗哨巋然不動,明哨卻已經不知不覺的換了兩輪。
又數日後。
一則令人驚慌的傳言,在蘇杭之地流傳了起來,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聽說是皇帝要南巡了。
而這消息便好似一顆小石子扔在了平靜的西湖裏,盪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皇帝南巡。
這對江南人來說是一件很陌生的事,而江南人也不知多少年沒見過皇帝了。
在漫長的兩百年裏,這江南之地民不知有君,君也不知有民,屬實是荒唐透頂了。
自從永樂十九年正月,大明成祖朱棣正式遷都燕京,舊都應天府即改稱南京之後。
除大明仁宗、宣宗曾以太子身份留守外,連續幾代皇帝再也沒有到過江南。
上一個南巡的皇帝自然便是大明武宗,距成祖遷都剛好百年,正德四十年。
武宗朱厚照成了江南的一位不速之客,武宗以平定叛亂為名南巡,實則是四處遊玩。
微服私訪,甚至還迷過路。
相傳當時明武宗朱厚照在江南出遊,為了玩得盡興,便想着讓隨從離遠一些。
誰知道卻和隨從徹底走散了,不知不覺便到了雞籠山下走了一圈。
至於武宗是無意間迷路還是故意迷路。
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反正他回京不久,還沒來得及對江南干點什麼,就落水病死了。
而隨着皇帝南巡的消息傳開,最慌的倒不是江南權貴,反而是楚王,因為…….
因為江南壓根就沒有藩王,可為什麼這富甲天下的江南,竟然沒有藩王吶。
這道理再簡單不過了,因為大明開國的時候這裏是京師直轄,誰會把藩王封在這裏吶。
那不是找不痛快嘛。
距離江南最近的一位藩王,便是封地在長江中游,武昌府的楚王,這位王爺如今正驚慌失措,連夜上奏表忠心吶。
生怕當今天子再來一出平叛大戲。
當然不管楚王如何表忠心,明艷都知道削楚王府的爵位這件事,是早晚都會發生的。
這世上沒有哪個天子是不想削藩的,這事兒可不止朱允炆干過,朱棣干過,朱厚照干過……
如今朱翊鈞也在干。
這沸沸揚揚中。
杭州。
抱朴寺後山。
張簡修仍在四處奔走佈置一切,而沈烈與馮保則對坐品茗,翻看着手中的密奏。
常念秀作陪,
這一招打草驚蛇之後,還真的驚出幾條大魚。
這些天偷偷派人往楚王府跑,攛掇着楚王進京伸冤的人還真不少,至於這些人是什麼居心。
已昭然若揭。
放下了手中的各種密報。
沈烈便又站起身,背着手,看着那湖對岸的繁華錦繡之處,那杭州織造府的所在。
一旁。
刀十三終究是忍耐不住,輕聲道:“大人,這些日子……杭州府可是摸進來了不少人吶。”
沈烈不語。
馮保正要說話時,異變驟生,卻只見那大湖之上亮起了星星點點的亮光,密密麻麻,烏壓壓的一大片。
遠遠看着可謂壯觀,隨着大大小小,各式船隻從四面八方湧來,只在旦夕之間便將這抱朴一帶的湖面填滿了。
一時間也不知多少人跳下船,亂鬨哄的蜂擁而來,從那一根根排成長龍的火把來看,至少也有數萬之中。
“來了。”
沈烈並未轉身,只是微微皺眉,輕聲道:“十三,你叫人去將各位高道請來。”
預料之中的叛亂終於發生了,比預料中的早了一些,人也多了一些,可沈烈卻好似視若無睹。
此刻他卻不願那些道人有什麼損傷,倘若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那便十分不美了。
刀十三領命,急匆匆的走了,不多時便將那手持雙手大劍,戰戰兢兢的十幾個道人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