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失去
為什麼她的人生軌跡會這麼糟糕,反而如何筱說的,別人可以活在陽光下。
即便是沒有富足的生活,也可以擁有一段正常的關係,以及溫馨的家。
過於普通的日子,不可能是她的。
而高於現實,屹立在雲端之上的豪門生活更不可能屬於她。
何筱用最爛的詞語放在她的身上。
說她噁心透了。
遍體鱗傷的蕭瑾瑜,一點點挪着步子回到床上,將自己籠罩在陰影里。
無法去面對鏡子中的形象,也無法去正視她走過來的路,全是咎由自取。
她為什麼沒有繼續反抗?
從林燁辰,她那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小家。
到何筱,她大學四年裏唯一可以親密點的閨蜜。
因為一個人,全都分崩離析。
大段的淚水頃刻之間滾落,蕭瑾瑜抽泣得不成樣子,而屋外沒有人聽得見。
別墅里的傭人照舊在固定的時間起身,開始忙碌着手上的活計。
誰會注意到一個被親情出賣,還被玻璃友情的下賤之貨,蜷縮在一張寬大而精緻的床上。
把眼淚落在每寸都是不菲的床單上。
而第二天的太陽依然會照常升起,她跟何筱的關係不會再得以修復,無論什麼方式都不可能。
自從墨衍忱決定跟何家聯姻,然後讓何筱不可救藥愛上他。
他做了什麼?
墨衍忱答應過的,會跟何筱說清楚。
他真這樣做了嗎?
蕭瑾瑜並不確定。
哭到沒有力氣,等醒過來天色晴好,與她的情緒格格不
入。
陳嫂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蕭小姐,你還好嗎?先生他……”
蕭瑾瑜拿起被子蓋住自己,然後才出聲讓陳嫂進來。
門被打開,陳嫂手裏端着一杯牛奶,還有煎好的雞蛋與麵包,放在白色盤子裏。
陳嫂一如既往照顧着她的起居,彷彿昨晚的爭吵沒人聽到,是蕭瑾瑜自己做的噩夢。
身上傳來的疼痛,大腿上的酸澀卻是清晰明了,閉上眼睛也在身上隱隱發作。
“蕭小姐,吃點東西吧。”
把盤子放到床邊的桌前,看着蕭瑾瑜時不時還在玩上拉的被子,陳嫂擔心問道:“是哪裏不舒服嗎?我打電話給墨先生,讓他請醫生過來。”
“不用。”
蕭瑾瑜倚靠在床頭搖了搖頭,沒什麼力氣說話:“你放着吧,我沒什麼胃口。”
“是……那中午有沒有想吃的,我去買。”
“陳嫂。”蕭瑾瑜嗓音沙啞,“你先出去吧,我沒什麼想吃的,讓我一個人靜一會。”
“好……”
陳嫂把東西放好后,拿起托盤站在門口望了蕭瑾瑜一眼,嘆着氣將門關上。
嘆息聲很輕,也被蕭瑾瑜聽了進去。
看來昨晚的事情,陳嫂是聽到了。
她望着旁邊桌上的食物,心裏五味雜陳,身邊真正關心她的人寥寥無幾,陳嫂算是一個。
這麼多年過來,陳嫂恪盡職守。
偶爾會以過來人的身份,勸她不用總是想得激進,看得出來墨衍忱對她很是上心,並不像她想得那般嚴重。
如若
真是讓她償還什麼恩怨的話,怎麼還會讓人照顧她的起居?
說再多也融化不了,墨衍忱在她心底烙印下的傷痕。
蕭瑾瑜閉上眼又睡了過去,等再醒過來已經是午後,而在她的面前換上了新的食物,一碗素淡的米粥跟兩碟小菜,看來是陳嫂來過。
感覺到有些餓意,蕭瑾瑜走進浴室洗了個澡,裹着浴袍淋着水滴的頭髮端起粥,喝了幾口。
吃過東西后,心情也恢復不少。
蕭瑾瑜拿出破破爛爛的手機,給它充上電,等到開機打開聊天窗口,找到何筱的頭像點了進去,朋友圈裏什麼也看不到,唯獨一條橫長的線。
翻遍所有跟何筱的聯繫方式后,蕭瑾瑜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她跟何筱不再是朋友,對方已全部將她的聯繫方式拉黑,不留任何情面。
蕭瑾瑜獨自暗笑道:是她做錯了,憑什麼要得到何筱的原諒?
她不知道何筱是怎麼知道她與墨衍忱之間見不得光的事,也許是在度假時發現的異端。
何筱的生日宴不過是個幌子,就是想看她獨自演戲。
蹩腳的演技全部落在別人眼中,是多麼可笑。
“你不覺得自己很多餘嗎?無論是做什麼都始終與我有着差距,無論是出生還是原生家庭,就連你的愛情與婚姻。”
“林燁辰那樣的人才是最適合你的,你憑什麼跟我搶墨衍忱?還以為自己是什麼教授的女兒嗎?”
“蕭瑾瑜你這樣的人只配在下水道里
,發爛發臭。”
這是何筱跟她說的最後的話。
幾年的友誼里,何筱從未將她當成朋友看待。
墨衍忱說她心瞎眼盲並不是空穴來風,誤以為何筱的“好”便是真摯的友誼,殊不知那是來自無法跳躍的階層優越感。
眼前漸漸模糊,有些滾燙的液體滴落在本就碎裂的屏幕上。
用衣角擦拭過眼角后,蕭瑾瑜繼續翻閱着手機里的相冊,把每一張跟何筱有關的照片全都添加到垃圾桶里,上萬張的照片見證了她大學四年。
原來也是一場愚人節的演出。
將手機里所有的過往清空乾淨后,她拿起手機放也放到旁邊的垃圾桶里,然後將自己包裹在懷裏,終究還是沒忍住,無聲哭了出來。
天地寬闊沒有她的一點容身之處。
埋着頭,不知從何處傳來寒風的嗚咽聲。
蕭瑾瑜輕輕抬起頭,擦了擦眼角看了過去,終於在房間的一角看到了掀起的窗帘。
她現在是在三樓。
那……
身後有股力量催動着蕭瑾瑜往前走去,她來到窗戶旁邊,打開窗帘才看到,三樓的窗戶是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
就連門窗都沒有釘住。
與京都那處住宅不一樣。
那處的別墅到處被墨衍忱讓人封上了她逃生的可能,到後來反而成了她結束生命的“保護”,多麼可笑的東西。
蕭瑾瑜將窗帘徹底拉開,然後從三樓的窗戶看下去,她不知道這座房子有多高,但從這裏跳下去,要是幸運的話,
應該能徹底擺脫墨衍忱所設下的牢籠吧?
這樣想着,她眼角的淚也就沒那麼苦澀,就連嘴角也忍不住靠着嘴角咧起。
她可以獲得自由……
地面距離窗檯的距離,單憑手腳是爬不上去的,蕭瑾瑜環視着屋內,也就旁邊的梳妝枱也用上。
梳妝枱的凳子不知道被挪到什麼地方。
她抬起手去觸碰那面鏡子,不知是用什麼木材製作而成,彷彿是牢牢被釘住,更像是跟地面連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