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第三擊
“轟！”三十幾個彈指時間之後，雙方結結實實撞在了一起。
大食騎兵的隊伍，被撞出了一個巨大的坍塌，缺口處，屍骸枕藉。唐軍的推進速度也驟然減緩，數十名勇士先後落下馬背，生死未卜。
“不想死的讓路。”瓦斯特勤掄起鋼鞭連砸兩名大食騎兵落馬，前方卻又出現了第三名和第四名攔路者，堵住他死纏爛打。
陳元敬握槊的手臂因為脫力而顫抖，卻遲遲無法穿透敵軍的人牆。羽棱鐵奴手中橫刀已經砍成了鋸齒形，攔路的大食騎兵卻越殺越多，前仆後繼。
其他大唐勇士也如同陷入了泥沼般，越沖越慢，每一步都推進得比上一步艱難。對手是生力軍，體力遠比他們充沛。對手懷着必死之心而來，且和他們一樣訓練有素。而他們，卻已經是強弩之末，實力不及日常時的三分之一。
“吹角，提醒庫塞，本和麥西福，不要錯過最後的機會。”數百步外，大食馬賊首領奧馬爾長出了一口氣，紅着眼睛吩咐。
唐軍的攻勢終於被遏制住了，雖然他付出的代價有點大。接下來，戰爭的節奏就要回歸到他的掌控之下，已經佔據了有利地形的庫塞等人將跟他一道，從側翼和正面向唐軍發起反攻，憑藉豐富的作戰經驗和過人的勇氣，一步步鎖定勝局。
“嗚——”號角聲剛剛吹響，就被馬蹄聲和戰鼓聲徹底掩蓋。唐軍的第三波攻擊忽然來到，與前兩支攻擊梯隊都稍稍錯開了一個二十步左右的距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在了攔路大食隊伍的左半段。
第二個巨大的塌陷，立刻出現在大食騎兵隊伍的左翼。與中央處那個坍塌一樣寬，深度卻要多出一倍。近百名大食騎兵，相繼血灑沙場，而唐軍前沖速度，卻沒有減慢多少。
“攔住他，真神在看着咱們！”
“攔住他，奧馬爾將軍立刻會趕過來支援！”
“攔住他……”
幾名大食百夫長捨命撲上去阻擋唐軍去路，同時招呼身邊的弟兄與自己一道行動。他們的表現不可謂不英勇，然而，卻於事無補。
唐軍的第三波攻擊，恰恰卡在第二波攻擊餘力未盡的關鍵時刻，而大食騎兵們卻把全部精神和體力，都用在了迎接第二波攻擊上，根本沒法及時做出調整。
“死開！”姜簡策馬持槊，將一名吶喊着撲向自己的大食百夫長挑上了半空。緊跟着又是一記抽屜刺，將另一名大食馬賊開膛破肚。菊花青張開四蹄，跨過地面上的屍體，沖入兩名大食騎兵之間的縫隙。堅決不給二人夾擊自己的機會，姜簡單臂掄起長槊來了一記橫掃，將其中一人掃下了坐騎。旋即迅速擰身，搶在對手用長劍砍中自己之前，丟出一桿短斧，將對手的護面鎧甲砸出了一個深坑。
“啊——”大食騎兵受傷不重，卻口鼻噴血，眼前一片模糊。跟在姜簡側後方的蕭術里熟練地前沖補刀，將此人攔腰砍成了兩截。
“嗖——”“嗖——”“嗖——”李思邈揮動右臂，將投矛一根接一根射向姜簡左前方的敵軍。眨眼功夫，就將四名大食騎兵先後射下了馬背。一名大食百夫長怒不可遏，從側翼持劍撲向他，試圖將他砍下坐騎。跟在李思邈身後的朱韻早有防備，策動戰馬驟然加速，用長槊將此人刺了個透心涼。
比起前兩波攻擊，第三波攻擊顯然更犀利，更迅猛。在姜簡等人的進攻下，攔路的大食馬賊越來越少，越來越少，隨即，徹底消失不見。
整個大食人的隊伍，在中央偏左處一分為二，彼此各不相顧。而擋在瓦斯特勤和陳元敬等人面前的大食馬賊們，也受到了影響，士氣瞬間一落千丈。
“不想死就讓路！”瓦斯特勤的手臂已經發酸，卻大吼着向面前的對手發起了進攻，不管對方能否聽得懂自己的語言。
擋在他面前的大食騎兵奮力招架，用長劍成功擋住了鐵鐧。然而，反擊的動作，卻變得遲緩了許多。瓦斯特勤立刻把握住了機會，用鐵鐧將對方的長劍推開，隨即又一鐧砸了過去，正中對方的膝蓋骨。
“啊——”大食騎兵嘴裏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丟下兵器，雙手抱住了戰馬的脖頸。瓦斯特勤沒力氣向此人補上最後一擊，任由其從自己身邊跑過。然後雙手將鐵鐧舉過頭頂，撲向另一名攔路的敵軍。後者明明只要橫過長劍，就能給他致命一擊。卻嘴裏發出了一聲尖叫，主動撥轉了坐騎，讓開了道路。
其餘大食馬賊，也紛紛避讓，拒絕與唐軍以命換命。瓦斯、陳元敬和羽棱鐵奴三個，瞪圓了眼睛，帶着滿臉的震驚，第二次殺透了敵陣。跟在三人身後，兩千餘名大唐勇士的身影陸續出現。而攔路的馬賊隊伍，卻從兩截斷成了三截，轉瞬分崩離析。
“繼續向前，跟上姜都護！”用全身力氣再度將鐵鐧舉過頭頂，瓦斯聲嘶力竭地大吼。
“向前，向前！”與他同樣筋疲力盡的大唐勇士們，啞着嗓子回應。繼續策動坐騎，追趕前方不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一個個心中熱血澎湃。
那是他們的姜都護，年紀跟他們差不多，個頭也跟他們一樣短長。既能圍在火堆旁，跟他們一起摔跤喝酒，又能帶着他們衝鋒陷陣，撕碎所有強敵。
他們曾經親眼看到姜簡從一個略顯青澀的初生牛犢，成長為一名所向披靡的無敵英雄。他們自己也在以自己都想不到的速度成長，前途一片光明。
“跟上去，別當孬種。”
“跟上去，別讓姜都護甩得太遠。”
“跟上去，別讓人瞧不起！”
……
年輕人的想法簡單且熾烈，沒有那麼多雜七雜八。勇士們追趕自家都護的腳步，在前進中不斷整理隊伍，重新匯攏成一道年青的洪流。
堅定且自信，無視任何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