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咱們剛成親,你不能撇下我
三天後,大家的傷勢基本都平穩了,連燕雲恆也能下床走動,只有花悅容躺在床上,沒有呼吸,沒有脈膊,體溫比正常人低,比死人又高一些。
每天大家去她屋裏,第一件事都是去探她額頭或頸脖,只要體溫保持原狀,就鬆了一口氣,覺得她總有一天會醒過來。
封固不愧為鬼醫,除了對花悅容的情況束手無策,醫治其他人都藥到病除,連燕雲恆碎掉的手骨也慢慢癒合,能拿筷子吃飯了。
半個月過去了,花悅容依舊像個活死人一樣躺着,燕雲恆守在床前,絮絮叨叨的跟她說話,曾經沉默寡言的男人,如今像個碎嘴婆子一般,說著每天發生的大事小事,什麼杜鶯時和常勝又又又吵架了,衛俊拜封固為師學醫了,沈初葶做了新的甜品,聽雪在外頭跟男人打架,被人找上門來了……
到最後,語氣總是惆悵,說年關近了,不知道她能不能和大家一起吃個團圓飯?
說得多了,前面說過的事不記得,又重複說一次,沈初葶站在門口,聽得眼眶發紅,默然走開。
日子一天天過去,初雪落下的那天,燕雲恆收到了上京的來信,是燕明錚寫的,信中問侯他與花悅容,並說朝中一切安好,勿挂念,言辭間,已然有了少帝的作派。燕雲恆很是欣慰,出來時想的是快去快回,現在花悅容這種情況,他走不了,既然朝中一切安好,他便暫時留下。只
是沒必要讓所有人都守在這裏,姑娘們他管不了,單靖幾個吃着朝廷俸祿,離開太久不好,他們回到上京,他才能在這裏待得安心。
把單靖幾個叫來,一頓酒的功夫,燕雲恆把話挑明,結果三個人都沉默了。
燕雲恆皺了眉頭,擺出皇帝的派頭,“朕的話都不聽了?”
單靖悶悶的,“臣是陛下的貼身侍衛,陛下在哪,臣在哪。”
燕雲恆,“你不但是朕的侍衛,也是禁衛統領,還兼着錦軍和羽軍的職,一走這麼多天,總歸是不好。儲君還小,雖說庄少磊算得上忠心,大司馬也過得去,但人心叵測,有些事不能不防。朕擅離職守,已經愧對列祖列宗,你們回去,替我看着點,天下之大,唯有你們三個,才是朕最信得過的人。”
常勝,“皇后這樣子……陛下要守到什麼時候?”
衛俊,“難道皇后一日不醒,陛下一日不歸朝?”
燕雲恆嘆了口氣,“她不會不醒的,再等等。”
單靖,“陛下說的話都在理,臣知道不歸朝說不過去,但穆邀烈是死是活,現下還沒有定論,萬一……”
“穆邀烈若沒死,定會來找皇后,都這麼久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八成是死了,封前輩也說,那日林中的異端很可能就是他。”苦笑了一下,又道,“以他的本事,就算你們都留下也無濟於事。”
他說的是實話,但聽起來讓人懊喪,他們上乘的武功在穆邀烈
面前,走不了兩招,人和妖斗,力量太過懸殊。
話說到這個份上,走是肯定要走的,常勝衛俊孤家寡人,來去了無牽挂。單靖拖家帶口,那口子還是花悅容的人,他要走,不知道沈初葶肯不肯?
沈初葶當然不肯,她每日替花悅容擦身子洗臉,悉心照顧着,花悅容一天不醒,她一天不會離開。單靖磨破了嘴皮子,也沒法說服她,耷拉着腦袋哀聲嘆氣,“葶葶,咱們現在是夫妻,夫唱婦隨,你得跟我走。”
“小姐這裏需要人照顧。”
“不還有姜雲裳她們么?”
“她們做事沒我細緻,小姐不習慣。”
“從前皇後身邊就一個風梓,不也挺好?”
“那時她活蹦亂跳,現下人事不知,怎麼能一樣?”
單靖有些小委屈,“葶葶,咱們剛成親,你不能撇下我……”
沈初葶小嘴一噘,“明明是你撇下我要回上京去。”
“我有官務在身,不能離開太久,常勝和衛俊也都要回去。”
“你回你的,等我閑下來,抽空去看你。”
“……”
單靖張了張嘴,不知要如何跟他的小娘子把道理說明白,憋了半天來了句,“可咱們不能耽誤生孩子……”
沈初葶臉一紅,“哎呀,怎麼說這個,”輕輕推了他一把,單靖“噔噔噔……”退出去六七步,等他穩住身形,沈初葶已經轉身走了。
單靖看着她的背影,沮喪的嘆了口氣。
也是沒轍了,想着他的話不聽,姐妹
們的話,沈初葶應該能聽進去一點。於是他去找姜雲裳,說明來意,姜雲裳淡淡道,“沈姐姐瞧着柔弱,性子卻是最硬,她決定了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姜大人好歹試試,萬一她聽勸呢?”
姜雲裳搓着手中的藥丸,眼皮都沒抬,“白費力氣的事,我不幹。”
一句話把單靖氣走了,走到廊上,看到衛俊過來,將他一攔,兇巴巴道,“別打姜雲裳的主意了,那個女人面冷心冷,將來有你吃苦頭的時候。”說完也不等衛俊回應,氣沖沖走了,留下衛俊一臉懵逼。
到後院看見杜鶯時在喂飛雪,平復了一下心情,走過去,“杜大人,喂馬呢。”
杜鶯時沖他笑了一下,“別叫我杜大人,都八百年前的事了,聽說單大人要回上京了?”
“是啊,”單靖搖搖頭,“沒辦法,畢竟還拿着朝廷的俸祿,不回去不行。”既然杜鶯時主動提起這茬,他剛好順着話頭往下說,“就是葶葶……她擔心皇后,不肯跟我走,鶯時,你替我勸勸她。”
杜鶯時打哈哈,“不是我不幫單大人,我的話,沈姐姐不會聽。因為小姐的事,沈姐姐最近心情不太好,我可不想到她跟前去受呲噠。”
“不試試怎麼知道她不會聽……”
“這事單大人找姜姐姐還有希望。”
“找了,姜雲裳不答應。”
“姜姐姐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她覺得不行,那就是不行。”
“……就
沒有旁的法子了?”
“除了姜姐姐,還有一個人可以試試,如果她答應,這事准成。”
單靖眼睛一亮,“誰?”
“小姐。”
“……”單靖咬牙穩徹齒,“杜鶯時你耍着我玩呢!”
杜鶯時哈哈大笑着,叉起一個草垛往鍘刀旁一放,樂樂呵呵開始鍘草。
單靖鬱悶的走了,走着走着到了花悅容門外,見屋裏沒人,他走進去,看着毫無知覺的花悅容,“皇后,你快些醒吧,你不醒,我媳婦都要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