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捨得（四）
轟！！！
與此同時，一陣無形波動以她為中心，向四周緩緩綻放開來。方圓幾十米的大地，像是被狂暴象群來回衝撞蹂躪了一樣，狠狠上下顫動了無數次。
“這種力量......”曲揚全身青筋畢露，雙手擋在身前弓起身體，儘力頂住壓力。
他心頭猛烈的跳動了幾下。雖然當初他便已經儘可能的高估春榮榮的實力了，但眼下看到這一幕，依舊會覺得震撼。
他知道春榮榮很強，但沒想到會這麼強。
此時親身感受經歷了之後，他心頭越發對春榮榮忌憚起來。
好在就現在而言，春榮榮越強，對他們的計劃就越有利。
只要計劃能夠成功，其餘一切無所謂。
一切為了聖上。
凡是阻攔聖上計劃的人......都必須死去......
不管是誰......
............
............
夜，本應是深邃寂靜。
但今夜，卻不同尋常。
呼......嘭！！！
高高的煙花直衝天際，在天空中爆炸，散為漫天金色光點。
華陽城。
擁擠喧嘩的街道，如同一條淡紅色的長河，一直從城門延伸到深處。
敲鑼打鼓的舞獅隊伍帶着熱鬧聲響，以及歡慶氣氛，不斷勾人眼球。毛茸茸的碩大金獅，竄上跳下，翻着巨大白眼，惹得小孩子捂眼看。
街道上？？肩摩踵接，人聲鼎沸，嬉戲聲、歡樂聲、哭鬧聲，雜音入耳。
道路旁酒棋
林立，語笑喧闐，酒香、肉香、小食香，隨風飄蕩。
年關將近，一年一次的花燈節，如約而至。
難得府軍也在這種喜慶節日時候，放開了宵禁。甚至為了慶祝，各個官署建築上，也大多掛上了紅燈籠。
“快看！”
“哇......好漂亮的火花......”
隨着壯漢用力砸下重鎚。
一道絢麗花火，如同最顯眼的火龍仰天咆哮，引得眾人連連讚歎。
火龍經過之處，無數紅色光點洋洋洒洒飄灑，像是雪花，又像是螢火點點，場景似真似假，如夢如幻。
咻......
一聲尖嘯聲音由遠及近，逐漸刺耳起來。
喜氣洋洋民眾毫不在意，依舊沉浸在歡樂祥和氣氛中。
甚至還有人在期待着，是什麼樣的煙花，會有如此巨大強烈聲響。
轟！！！！！
就在這時，地面一個震動搖晃。
坊市中人群最密集地方，猛然傳來一陣巨大爆炸聲。
朝天空望去。
一片赤紅火光衝天而起，巨大如同蘑菇傘一樣的煙雲，清晰倒映在所有人眼中。
顯然是有什麼東西劇烈爆炸了，紅色火光照亮了華陽城半邊天。遠處有大量的哭喊聲，求救聲，夾雜着哀嚎掙扎咒罵聲。
如同炸開鍋的螞蟻，人群瞬間慌亂起來。
小吃攤販被推倒撞翻，雪白的餃子在地面上滾得漆黑。舞獅從中扯斷，腦袋和身子跑向不同方向。鐵水撒的滿地倒是，帶着高溫瞬間點燃了脆弱的紙燈籠，
又是一場大火燃起。
“你......你瘋了......？！！”
“我不管......血債血償！！！！”
半空中，春榮榮凝聚起藍色光球，露出一抹殘忍笑容。
轟！！！
又是一場巨大爆炸......大火......點燃了一座城......
............
............
華陽城，新巧坊，酒肆。
“老弟，那天......聲音......聽到了嗎？”糟鼻子大漢低聲詢問。
對面的酒客同樣低聲回答：“那麼大的聲音......就算是聾子瞎子......都知道。”
“家裏......怎麼樣了？沒事吧。”
“我家還好吧......當時也是湊巧，來了客人，就沒去湊燈節這個熱鬧。”酒客嘆了口氣，“可是我鄰居一家......兩個孩子，兩個大人......全都沒了......都被活活燒死......慘啊......！！！”
“唉，你說說，這都是什麼事......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糟鼻子大漢悶悶喝了口酒。
“誰說不是，冤有頭債有主，這些大人物之間的矛盾......倒霉的還是我們這些百姓......”
兩人聲音越來越大，紛紛引起周圍人附和。
“想我大宣朝武帝以武立國，橫掃八荒六合，文臣武將個個器宇軒昂，精神抖
擻，誰人可欺？
可如今呢，堂堂軍隊統帥，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打得生死不知......一座城池，被賊人毀去一半！這天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還王法？我問問你，死去的那半城人，找誰說理去？家家弔唁，哭喪震天，要不你去找那人，也好替他們討一個公道。”
“唉......別說了，我看這城裏也不安全了......不瞞眾位說，這是最後一次來喝酒了，過幾天......小老兒就要全家搬去府城。這地方......待不下去了......”
“是啊，不光是爆炸大火燒死人這事，我聽說啊......”
一瓜皮小帽男子壓低了聲音。
“你們有沒有感覺，死了這麼多人後，城裏也變得詭異了......出了不少怪事，渾身長黑毛的怪人......見人就抱着脖子啃的......
據說......還有人見到了弔死鬼......那人一身白衣，舌頭拖拉在地上，血淋淋的，這不是鬼，是什麼？”
“說一件真事。我有一老友，住在舊坊市，位於大火中心地方。事發我特意打聽過，屍骨無存，什麼都沒剩下。可是......前天晚上，我竟然又見到了他，還衝我笑了笑......”
他說的繪聲繪色，頓時惹得周圍聽眾毛骨悚然，一身雞皮疙瘩。
“老胡，他說的......真的假的....
..”二樓雅間位置，韓易凝神看着胡平。
前段時間城裏發生的巨大爆炸聲音，火光衝天，黑煙三日不散，圍住了整片天空。
就算是九曲門眾人遠在黑瘴山內，也能輕易察覺。
等到事態有了平息之後，他才謹慎找到胡平，打聽其中內幕。
“事情不是假的，要說來龍去脈......無非就是報仇復仇而已。”胡平點點頭，“府軍之前行事過於狠辣，樹敵太多，鏟滅了綠衣盟，遭受了打擊。”
“我問的不是這事。”韓易搖搖頭。
府軍被綠衣盟報復打擊什麼的，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關鍵是下方眾人討論的另一件事。
“我想知道......他們嘴裏說的怪事......是真是假？”
“活死人？弔死鬼？”胡平沒想到韓易關心的是這事，頓時有些愕然。
“估計是鄉下人家沒什麼見識，再加上這幾天死人太多，心神晃動下，產生的誤解吧。不足為懼。
寇虎和綠衣盟盟主春榮榮大戰一場，緊急救治中，生死不明。而對方春榮榮雖然也身受重傷，可也沒死。如此一來，在不確定寇虎能否被救活前提下，還是先考慮府軍反應態度，進行下一步計劃為重。”
“現在局勢來看。我認為無需理會。”韓易沉聲道，“寇虎是府軍支柱，他一旦倒下，整個府軍，方九連出面也維持不住大局。”
自從寇虎出了事之後，府軍內部就像是失去主心骨
一般，六神無主。
否則的話，他也不可能連易容都沒做，就大搖大擺出現了城內。
當然，或許還有另外一個可能。
半數坊市被大火燒毀，和這等性質惡劣的事情相比，他韓易犯下的事情，根本就是無足輕重，不足掛齒。
“方九連......的確，他雖然實力不足。但威望終究是不如老將軍。”胡平贊同，“可惜，這次綠衣盟反撲，沒將方九連打死。不然的話，我倒是也能少一對手。”
“怎麼，你和他能有什麼仇？”韓易瞥了他一眼。
胡平表情有些誇張：“你以為之前華陽城三大公子的名頭，是白叫的？他方九連，不就是年齡比我大了些，何等何能排在我上面。
何況，現在又出了黑白雙星稱號。方九連和你並列，那我又在方九連下面。這豈不是說明我不如你？”
韓易聞言，啞然失笑：“怎麼？你想要獸魔稱號？想要我就送給你。”
“算了算了，你這個稱號，一般人可擔不起。”胡平連連擺手拒絕，“剛才言語雖說是玩笑話，不過......方家......和我們胡家也的確是不對付。方九連，也確確實實是我對手。”
“何解？”
“哎......”胡平嘆了口氣，“其實不是稀罕事。我家老爺子在府城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他在府城任職，自然和州牧關係靠近，那我們胡家，自然就是被認為是州牧一黨。
而方九
連是寇虎弟子，整個方家自然會天然偏向於府軍......所以......”
他給了韓易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韓易的確也懂。
天下烏鴉一般黑。不就是黨派之爭嗎。
不是什麼稀罕事。
胡家屬於州牧柳泉一黨，方家屬於主將寇虎一黨。
這其中矛盾關係，一眼可知。
像之前九曲門還在，沒被通緝的時候，胡家為什麼極力喜歡外援，默許了兩家同盟關係。還不是受到府軍打壓，不得不藉助外界力量。
包括長久以來，胡家整體作風偏低調，不聲張。和聲勢浩大的另外兩大家，游家、方家，根本不能比。
這就是根子所在。
雖然出於表面面子，府軍不能直接打壓胡家，但背地裏穿小鞋的事情，可沒少做。
“這麼一說，現在府軍群龍無首，內部權力傾軋，倒是你們胡家的好機會。”韓易笑道，“倘若你們胡家能掌控局勢，我們九曲門也會有機會重獲新生。”
說實話，如果有可能，誰願意頂着通緝令，活在荒涼偏僻，交通不便的山裏。
就算是現在府軍無暇顧及九曲門。
但有着通緝令，心裏終究會多一層枷鎖。
“難、難、難......想要得到，就要付出。我胡家拿不出那麼多底蘊。”胡平連連搖頭，他自然知道好友意思。
“再說這事，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唯有......”
他手掌向上，指着上面。
“那些大人物
們......才能做出此等決定......”
“嗯......你說的也對，此事先略過不提。”韓易又問道，“但我還是想知道，你確定最近沒發生什麼怪事？在華陽城內外？”
比起寇虎生死，府軍反應什麼的......他其實更加在乎這事。
剛才聽酒樓下那些人聊天，乍一聽，這些事情給他的感覺，有些熟悉。
似乎在很久之前，沒有大陣鎮壓陰煞氣的平州，才會發生這些事情。
胡平微微皺眉：“真沒事啊，也就是綠衣盟復仇一事，其實還真是風平浪靜，城內外沒有其他事情。”
“都沒事？你確定？”韓易反問，“類似於突然失蹤，或者有報案找不到家人的事情......也沒有？”
“這類事情......”胡平沉吟了下，“有倒是有一些，不過這麼大的華陽城，城內城外的，或是遇到妖獸，或是碰到通緝兇人，有人失蹤，不是正常？”
“我說的不是這種，有沒有那種，普通人，毫無徵兆，也沒有仇家，莫名其妙突然在一個地方集中失蹤的？”
在韓易提示下，胡平總算是想起來一事：“你這麼一說，倒也有一件......”
“前段時間有人在北大路報官，說是家眷訪友失蹤了，還不是一人報官，是數個互不相識人報官。當時懷疑是有通緝兇手一類的潛伏，便派了幾個衙門捕快調查，似乎是發現了些線索
。
不過緊接着就是發生了大火燒城這事......小小失蹤案件，後續也就無人關注了。”
“這樣啊......”韓易若有所思。
“怎麼，你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