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失蹤(一)
在大陣關閉之前出來的,不是別人。
正是韓易四人。
康長老見狀,也頓時心裏鬆了一口氣。
“走!”他大手一揮,準備出發。
景天庄的人,大多沒怎麼受傷,就算是受傷,也基本都是些外傷,無關緊要。
所以在休息片刻,簡單收拾秘境資源后,他準備連夜帶隊連夜趕回去。
一是秘境已經關閉,萬花宮也就不再提供免費住宿。他雖然和萬花宮不少高層有交情。
但交情歸交情,要是他自己來找間屋子住也就算了,這麼些人,那可是要拿錢的。近來景天庄財政緊張,他總不能掏自己腰包吧。
二是大家採集的很多藥材果實,都亟需專業人員處理,耽擱的時間久了,藥效就會大大揮發,那不就是白白浪費了。
三其實是康長老自己的私心,還是方守明的事情。
不管方守明是生是死,他都得抓緊回去,上報進行調查,就算只是無用功,但明面上,他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就不會有什麼責任。
所以,眾人在緩過勁來以後,星夜兼程,馬不停蹄朝景天庄歸去。
雖說是趕夜路,但他們這這一批人畢竟沒有什麼庸者。
特別是剛剛在秘境裏經歷過了不少廝殺的他們,身上鐵血氣勢勃發,森寒冷厲,根本沒有任何突發情況發生。
一路無事,總算是及時趕到。
景天莊主殿裏面,也有不少人等候了許久。
大多都是各種後勤人員,快速將每人秘境內的收穫
統計了一遍。
景天庄弟子在秘境內的收穫,按照價值,統一換算成了相應門派貢獻。
三成,是固定收取的份額。
剩下的資源,可以選擇自己留下,也可以上繳給門派,當作貢獻。
韓易沒有多猶豫,為了方便省事,直接將所有的收穫結算成了門派貢獻。
這次秘境之行,他搜尋到的東西本來就不多,大頭的收穫還是在陰氣增加上面。
很快,等到一切忙碌完之後。
鍾雲袖也是聞訊趕來,等候多時。
韓易和蕭忠來到她面前,等待詢問。
此時天色已晚,鍾雲袖也沒有多問。
只是隨便問了些關於有沒有受傷,秘境見聞收穫一類的事情。
見兩人神色疲憊,她便勉勵了幾句,讓兩人儘快回去休息。
............
............
深夜,天空繁星點點,地面蟲聲啾啾,一片清冷孤寂。
景天庄,養志院。
一片園林似的區域,四周高大的樹木靜靜矗立着,形成一個半圓,包裹着裏面一片黑紅色建築樓閣,靜謐無比。
整座建築,完全是用了一塊塊巨大黑石建築,看不到一點點的縫隙,靜靜地矗立在這宛如一個巨大黑色怪獸,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
樓閣最頂端,一處尖角般延伸出來的露台里。
露台上有不少蠟燭座台安放在四周,上面也插着根根完整的蠟燭。
但那人只是坐着,靜靜的凝望夜幕。
這不是方和第一次失眠了。
自從
出了陳凌墨那事之後,他接下來的每天晚上幾乎都睡不着覺。
先是陳凌墨,又是羅美薇,最後賬簿也找不到了,甚至就連和綠衣盟約定好的一大批貨物也無影無蹤。
種種壓力,撲面向他湧來。
一系列的事情後面,似乎像是有一隻無形大手一般,狠狠將他的計劃攪亂撕碎。
目前來看,他離景天庄莊主,好像是越來越遠了。
可是.......
他可是在方九連面前,立下了軍令狀的......
要是完不成,他的後果......
消耗了方九連那麼多資源,人力物力財力,全都搭了上去,然後一無所獲。
他的結局,那就是生不如死。
那些一眼望去,便會令人膽戰心驚的刑具,揪着心的慘痛嚎叫......
“唉......”
良久過後,方和長嘆一聲,繼續準備回去工作。
他抖了抖衣服上的露水,望着天際隱隱出現的一抹魚肚白,不禁握緊了拳頭。
“不管是誰,擋我路之人,都得死!就算你是趙子陽,也不行!”
其實這段時間,他和方守明私底下也討論過不少事情。
說來說去,能夠全盤打亂他計劃的,那就只有景天庄莊主他,趙子陽。
上青龍,趙子陽,能夠在整個雲州赫赫有名之輩,執掌一方大勢力的,雖然平常看起來不顯山不漏水,但終究不是無名之輩。
“看來,還是不能小覷任何人啊......”
他嘆息一聲,向身
后書房走去。
雖然他已經有十幾個夜晚不眠不休了,但一身的實力擺在那裏,特別是他火猿血脈帶來的充沛精力,更是可以支撐他精神抖擻。
昏暗暗的走廊里,地面上都鋪着紅色地毯,盡頭上掛着一盞蓮花燈座,光亮堪堪只能照亮一席。
方和輕車熟路,一把推開書房門。
迎面而入的,是一片黯淡的紅光。
紅光來源,其實是牆上的一處凹槽。
這裏有一個長方形的凹槽,裏面放着的是一排排像是蠟燭一般的紅色圓柱形形物體。
仔細一看,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麼蠟燭,而是一個個的紅色琉璃水晶。
水晶裏面沉沉浮浮,像是有液體流淌,殷紅無比。
方和路過紅光時,看了一眼。
總共十五個紅色琉璃水晶,此時已經滅了三四個。
熄滅的一個水晶上,刻着三個字,羅美薇。
這是魔族秘術——貫命術。
只要獲得其心頭精血,就可以跟蹤查看一個人生死。
但這種秘術,對受術人的身體損傷極大,會影響一個人的武道潛力,所以只能對一些必須要時時刻刻進行監視的重點手下使用。
而羅美薇,就是其中之一。
對於羅美薇的死,方和極為憤怒不滿。
不是因為羅美薇死了,只是因為她帶着的賬簿丟了。
她所在的棲雲山區域,有着整個華陽城一帶,最大的岩硝礦石礦脈。
賬簿上記載的,可是歷次和邪道組織交易的種種記錄,尤為重要。
也正因此
,她死的時候,方和第一時間收到信息,就召集人手,並親自帶隊調查。
可惜,依舊還是一無所獲。
“趙子陽,你隱藏的好深,騙的我好苦......”看着眼前的紅色琉璃水晶,方和嘆了口氣。
只是,他看着看着。
忽然心裏生出一陣不詳預感。
如果趙子陽真的想對他下手,那麼,他兒子方守明無疑是一個絕佳的突破口。
禍不及兒女。
是一條大家表面上都會遵守的規矩。
但真要是到了既分高下,也分生死的關鍵時候,斬草除根,才是優先策略。
不過......
十五個琉璃水晶,並沒有方守明的存在。
也是,像這種會損傷潛力的魔道秘術,用在他兒子身上,那豈不是天大的玩笑?
再說,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能夠出什麼意外?
方守明不過是參加一個再安全不過的秘境,穩穩噹噹的,不會有任何問題。
咚咚咚!!!
正在方和這麼想着的時候,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敲門聲音。
“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方和本來放鬆下來的心神,一下子提了起來。
他知道,管家張安向來穩重,除非是真真正正的大事,否則他的語氣不會這麼慌張。
“怎麼了?”
“大人......是......是大......”
張安滿頭大汗,指着門外,語氣緊張,可他越是想說,就越是急得什麼都說不出來。
“公......公.
.....”
“到底怎麼了??!!”
方和也頓時着急起來,急聲催促。
張安感覺胸口發悶,想說話說不出來,深呼吸了幾次,都沒能緩解過來,反而越來越結巴。
噗。
張安一下子被後面的護衛頭領給推開。
“你結結巴巴衝進來,有什麼用?讓開!”
“大人......”護衛頭領小心翼翼道,“是大公子,大公子那邊......出事了......”
呼......
氣氛頓時沉重起來。
............
............
蛙聲起伏不斷,涓涓細雨連綿不絕。
八月中下旬,雲州開始進入末伏,雨水越來越多,天氣也是潮濕悶熱,坐在屋子裏一動不動,衣服上都能擰出一大灘水跡。
雨夜中的景天庄,更顯寂靜清冷。
座座宮殿樓閣在黑暗中若隱若現,黑暗中只有幾點燈火,顯然大部分人已經進入夢鄉。
景天庄外的一座酒樓內。
怡行樓,二樓包廂。
“來來來。喝!”
“蕭師兄這次擔任首席,還望以後多多照顧我等。”
“是啊,是啊,師兄說說秘境內,到底有什麼東西?也好讓小弟我長長見識。”
包廂內氣氛火熱,喝酒斗拳聲音不斷。
蕭忠、孫正、劉松三人圍坐在一起,你一杯我一杯,周圍散落着不少酒缸,看樣子都喝了不少。
韓易推門而入,看到的便是這一副場景。
蕭忠當上了九麴院首席,又從秘境裏面
帶出了不少資源。
自然是心情愉快,設宴慶祝。
當然,一般的新弟子沒資格來,鍾涵,展秀英一類的他又請不動。
最後,也就只能請一請韓易幾人。
“韓師弟啊!”
一看是韓易過來,蕭忠迷濛眼神一陣清醒,大踏步走了過來。
“我和你們說啊,這次秘境,還真是多虧了韓師弟,要不然,我指不定就出不來了。”
他滿臉紅光,親近的向韓易靠了過去。
韓易皺了皺眉,避過他那油膩膩沾滿了酒肉的大手。
他其實本來也不想來吃飯,但人總歸是要社交的。
現在九麴院內,男性老弟子,也就他們幾個了。所以於情於理,他自然的露面喝一杯,盡了禮儀。
“師兄哪裏話,這秘境裏,還是師兄出力多,那個時候,我只不過是出其不意,佔了個便宜。”他微笑道。
“不行不行,救命之恩,那就是救命之恩,你放心,以後你一句話,我蕭某人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蕭忠大笑着,強行將韓易按在了主位上。
孫正,劉松二人也趕緊起身,共同飲了一杯。
韓易和孫正,其實是同一批入院的弟子。
只是如今時間漸漸過去,離當初加入九麴院,足足有三年有餘。
兩人之間的差距,確實漸漸拉開。
前者是景天庄在外駐紮的強悍巡察使,執掌一方。後者,才剛剛突破真功四層,拜師鍾雲袖。
兩者的差距,實在是太大。
難怪一說起這事,孫正也是一
臉的唏噓無奈苦笑,複雜情緒,溢於言表。
“好了,你現在真功四層,還有時間。”韓易好心安慰。
他打量着孫正,劉松兩人。
孫正他還算熟悉,畢竟兩人關係之前一直不錯。
但一段時間沒見,他印象里的那個仗義執言,風風火火,將為父報仇的年輕人,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老成不少,成熟穩重許多,眼裏比起之前也少了很多光彩。
顯然,幾年時間過去,孫正年齡大了一些,也世故成長了許多。
至於劉松,他之前曾經接過元妙宗召集,去雲州邊境要塞待過一段時間。
對他,韓易沒那麼熟悉。
但似乎也是比起當兵剛回來那一陣,圓滑了不少。
“韓兄,你就別安慰我了,我自己幾斤幾兩,心裏有數,就算有時間,但沒有你的天賦,也只是徒徒浪費時間。”
孫正嘆了口氣。
“怎麼?”韓易皺了皺眉,“難道你不打算給你爹娘報仇了?”
孫正,本來是個小勢力之子,被仇家找上門來,就他自己被送了出來。
所以,他才經常把復仇二字掛在嘴邊。
“別提了,我前不久找人打聽過。就我當時那仇家,惹了府軍的人,被一下子滅門了,連家裏的寵物都不曾逃脫一隻。”
孫正面帶無奈,他現在內心幾位憋屈,想說出來,卻無法形容。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讀書人,寒窗苦讀數十年,終於有一天四書五經樣樣精通,結果卻發現
,科舉考試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