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七章人生風景(2)
我和韋小姐就是這樣一對“冤家”。
要說我和韋小姐的根本矛盾也不知在哪兒,我倆年舲一般大,大學畢業那年從兩個不同學校分到這裏,都教外語,我帶一口“精讀”她帶一門“泛讀”,井水不犯河水,應該成為好朋友才對。
這個問題一直想不通,就急急地跑去問男友:“歷史上韋、趙兩家沒有打過仗吧?”
男友說:“你什麼意思,問打沒打過仗?再說我也不姓韋呀?”
我捅捅他的背,讓他往窗外看,“喏,我不是說你,我是在說這位韋小姐,一天到晩跟我過不去。”
男友寬容地拉着我的手問:那是為了什麼?
我好像平生第一次逮着了說話的機會似的,連珠炮地說了一大堆。我說女人和女人,天生就有一種莫名的根,看到你穿一條新裙子,她也會生氣。男友說那就不要給她看好了,你穿來給我看。忽然覺得跟他們男的討論不清這個問題,我還得回到辦公室里,面對別彆扭扭的韋小姐去。
韋小姐喜歡顯示自己,每每買了新衣,不說成千八百絕不甘心。一舉一動都要透着“有錢人”的樣子,心裏面又總是盼着別人倒霉。新年聯歡晩會上,大家拍手哄我唱歌,我一激動就唱跑了調。這一晩,韋小姐緒高漲,說學逗唱,輪圓了表現。
韋小姐最根愛寫文章的人了,“不就是會寫幾個破字嗎?有什麼了不起的?”為了信的事,我沒少跟她吵架,並且告訴她私藏私拆別人的信件犯法。這樣她才交出兩封已經破了口的信來,一封是約稿一封是退稿,都不是書,這樣韋小姐心裏也能好受些。
這樣磕磕拌拌了兩年多,真的把我搞得好煩。男友鼓動我說:“你何不換個環境試試看呢?”要折騰就得趁年輕,這是真理。
我聽后茅塞頓幵,立刻回屋給主任大人寫了“一紙休書”,文釆飛揚,形容詞用了不少。但轉念一想這麼“才女”可不行,主任一看你這麼有才,該捨不得了,就又寫了一封懶巴巴的“狀子”遞上去,一行用了五個錯別字不說,還把驚嘆號用得滿處都是。主任看后直撓頭皮,說趙凝你是不是外國話說多了,中國話就說不溜索了?
我說,耶斯,本小姐要去“外企”。
韋小姐一聽說我要辭職去“外企”,先是高興得直唱“眵來咪”,後來氣憤得牙根直痒痒。高興的是“一山容不下二貓”,現在擠走了“大貓”,韋小姐盡可以稱王稱霸了。但轉念一想趙凝這小子要是真的應聘上了,那拿錢可比現在教書要多得多哪。這樣一想就又不平衡了,於是牙根痒痒的。
我也唱“哆來咪”,去辦公室收拾東西,對韋小姐還很客氣。韋說:“曖,凝,你到底想去哪家公司呢?讓我也看看招聘廣告。”
很少有人叫我單字“凝”的,心頭一熱就把那份“國際夢幻廣告公司”的招聘廣告跟韋分享了。韋看見“月薪三千元”字樣,頓時眼都直了。“可現在,咱們才拿六百元呀!”韋有點不相信地揉揉眼睛。
我很得意地收起那張寶貝,一邊很仔細地疊好放進包里一邊對韋說那當然啦,干兩個月就夠買件皮大衣啦!
我倆誰也沒有皮大衣,這誰也不用跟誰“牛氣”。韋小姐曾經買過一件“人造革”的前來冒充,告訴辦公室里的幾位說:“這是鹿皮的。”有個曾經兼職過“皮革販子”的小夥子當場把她識破了,不對吧,是人皮吧?
大伙兒鬨笑起來,小夥子解釋道:“我當販子那會兒就這麼叫,豬的皮叫豬皮,牛的皮叫牛皮,人造革就簡稱‘人皮’”。
大伙兒笑得更起勁兒了,弄得韋小姐面子掃地。那件“人皮”送給了鄉下一位遠房親戚,再也沒敢穿到辦公室里來。
我得打點一下準備上陣了,“國際夢幻”在向我招手呢。此生參加過大小考試千餘場,高考那樣嚴峻的考驗都挺過來了,唯獨應聘不知怎麼個聘法。去問男友到底是筆試呢還是口試,要寫文章我可在行。男友說大概是面試吧?我說媽呀,那我可得去買幾身漂亮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