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三章親密愛人(11)
“詩”倒也罷了,更要命的是那二位一高興起來還常以“哥哥”、“妹妹”相稱,特別是燕燕,一張口便是“我哥如何如何”。一開始我特別不習慣,她一說“我哥”我就問“那你嫂子呢?”燕燕胸脯一挺說句“正是本人”,我才明白原來他們是“近親結婚”,所以“親上加親”。不像我和王林,整天直呼大名,嚴肅得好像連長在叫指導員。燕燕常和她的人丈夫穿着同一顏色的“侶裝”在我和王林眼前晃,跳舞的時候王鋒總是左手摟着妻子的腰右手給妻子打着扇。這哪兒是來我們家串門的呀,分明是來**表演的嘛!每回王燕王鋒一走,我家王林可就要遭殃了。我必先扯上一張紙用我那寫禿了頭的粗鋼筆一二三四列上它“十大罪狀”,說他不會表達寫詩不給我買“侶裝”,王林不動聲色地問曰:“那我們也來哥哥妹妹那一套好不好?”我說:“那還是‘連長’、‘指導員’的好。”
愛那一套學不來,就只好平平淡淡地過日子了。我讀的、寫的都是要死要活的愛小說,王林說,對對對,有勁兒你就往那兒使吧,別老纏着我,一天到晩問愛不愛你,傻不傻呀?
“不傻,”我心馳神往地說,“我覺得王鋒那樣的丈夫才叫丈夫呢,早上一睜眼,就有人在枕頭邊上說愛你。而且人家兩個幹什麼都是一塊兒去,不像咱倆,總是各干各的。”
掰着手指算算我和王林竟沒有一點相同的地方,不像王燕王鋒他們倆,連喜歡的歌星影星都是同一個人。那天他倆又風風火火地來了,穿着同一式樣同一牌子的桔黃“t恤”,活像一對雙胞胎。兩人挎着胳膊,到哪兒都顯得那麼不可分離。而我倆可倒好,除了“天氣預報”就沒看過同一個頻道。他煩透了哭哭啼啼的愛戲,而我卻一聽到那些個啞嗓子的體育播音員的聲音就無名怒火胸中起。那些日子他起五更睡半夜地看“世界盃”我有心要陪陪他都不讓,他知道我對體育有成見。
事實上除了文學我幾乎沒別的愛好了,而王林卻除了我喜歡的以外,別的樣樣他都愛好,釣魚、游泳、打球、下棋、爬山、只要和運動有關,他眼睛就綠。而我唯一真心真意喜歡的一項運動,就是跳舞(不是貼面舞),他卻又不喜歡,說是在屋子裏縮手縮腳掄不開,不如到大操場上打場球來得痛快。他倒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不說舞場上有那麼多漂亮女孩可看。
“那還要他幹嘛?不如休了他算了!”
那天聽我控訴完,燕燕當場替我了斷。“離了算了”,是當前能幹女人的口頭禪。燕燕大概就經常拿這句話來唬她那位大人,把王鋒管得像個機器獃子,連服裝式樣都得跟她整齊劃一,其實他穿桔黃色“t恤”顯得像個“中年婦女”。聽了我的話,燕燕樂得背過氣去,捶着“中年婦女”的肩說:“哥,不如我以後管你叫媽得了。”那份親熱,看得我和王林閉眼睛都來不及,連忙看茶讓座,來一番假客氣。
兩個男人一湊在一起就撥弄那架地球儀,就跟“波黑”是他們老家什麼地方似的,關心起來沒個完。我給他倆一人倒了一杯酒,讓他倆慢慢分析去。燕燕一邊熱地邀我跳舞一邊教唆我“休夫”,並且列舉了“休夫”的五大好處。我們兩個女的在地毯上轉來轉去地跳“貼面”,密謀着換個丈夫也許是“大款”亦或是太空太空人。
王林王鋒一面千辛萬苦在地球上把波黑找到,一面哀嘆世風日下,女人造反。“我目前的江山還比較穩固,你老兄的那位是個作家”,王鋒一指王林的鼻子尖兒,“寫小說的有幾個好人啊?指不定哪天就把你那位才女給拐跑了。她要是一高興跑到撒哈拉去流浪也說不準,台灣有個寫書的女人不就是那樣瘋瘋顛顛的嗎?”
“她不會,”王林抿了一口酒說,“我家趙凝連農貿市場都找不着,要去流浪非帶上我不可。”
王鋒優雅地托着酒杯,用詩人的憤世疾俗大聲道:“我就奇怪怎麼沒人呼籲國家有關部門成立個‘男聯’,最起碼也該辦一本像樣的雜誌名曰《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