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番外—秦沐篇5
第611章番外—秦沐篇5
天命三年，大秦國力空前強盛。
萬壽節這天，四海之內，八方鄰國皆派遣使臣齊聚京城，攜帶珍寶奇玩朝覲祝賀，以表示對大秦天子的尊崇與友好。
時間一到，宮門大開，各國使臣身着各異華服，魚貫而入。
其中有一隊來使最引人注目，他們身着帶着蒼狼圖騰的衣服，面容粗獷體魄強悍，正是去年歸順大秦的北狄人。
他們像是護花使者一樣，將一群矇著桃紅色面紗的窈窕女子護在中間，從她們妙曼多姿的身材可以看出，應是舞姬無疑。
果然，盛大的宴會進入高潮時，各國使臣開始一一獻出精心準備的禮物，祝賀秦君屹和蘇雲宛龍騰盛世，鳳舞九天，聖體康健，萬壽無疆。
北狄使團別出心裁，進獻一群舞姬，聲稱供秦君屹和蘇雲宛消遣娛樂用。
坐在正上方龍椅上的秦君屹當場冷了臉色，充滿威壓的目光逼視為首的北狄使者：“爾等何意？”
那為首的北狄使者硬着頭皮回話：“陛下，這群女子舞技一絕，其中的領舞更是前任北狄王的女兒，她的舞姿最為精湛，被傳頌為雲中仙子。只需皇上和聖上讓她們獻舞一曲，就能看出我等此番進獻的真誠了。”
秦君屹聞言，眉宇間的寒意並未完全消散，但眼神中卻多了一抹思量。
他側頭望向身旁的蘇雲宛，只見蘇雲宛輕輕一笑，眼眸中閃爍着饒有興緻的光芒：“既然北狄使者如此誠意拳拳，不妨就讓我們看看這‘雲中仙子’的舞姿，正好也給這場宴會增添光彩。”
秦君屹見蘇雲宛並無不悅，便微微頷首。
一旁的內侍總管見狀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傳北狄舞者進殿獻舞！”
話音剛落，悠揚的北狄樂曲緩緩響起，悠揚中帶着幾分粗獷與豪邁。一群身着潔白舞服的妙齡女子步入大殿中央，手持綵綢，腳步輕盈，隨着旋律的起伏，開始翩翩起舞。
她們已經卸去面紗，露出精緻妍麗的面容，吸引了不少賓客的目光。只是很快，這些人便暗暗皺眉，完全看不出哪位是北狄王的女兒。
就在這時，曲調突變，婉轉悠揚的絲竹聲突然變得急促起來，節奏明快而熱烈。原本整齊排列的舞姬們開始迅速變換隊形，她們靈活地穿梭於彼此之間，猶如翩翩起舞的蝴蝶。
在這繁複之中，一個身着鵝黃舞衣，頭戴精緻面紗的女子悄然入殿，被舞姬們簇擁在中間，出現在眾人面前。
“哐當！”一聲悶響交織在絲竹聲中，並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坐在側首的秦沐定定地望着那名女子，手中的酒杯滑落在桌，也未能喚回他的注意力。
他的眼睛緊緊盯着那個舞動的倩影，眼中充滿了驚愕和難以置信。
初見時的驚艷一幕出現在眼前，將猝不及防的他瞬間拉回到情竇初開的美好時光。
秦沐身側，趙可嫣連忙拿出手絹擦拭他衣服上的濕痕。隨後，她的眸光驚疑不定地看着領舞的女子，心中充滿各種猜測。
尹若姝將秦沐的反應收入眼中，面紗下的嘴角得意地揚起。自認為勝券在握的她，很快就全身心投入到舞蹈中。
她的舞姿時而矯健有力，如同駿馬奔騰於遼闊的原野，時而細膩柔美，如同溪流輕撫過岸邊的小草，完美地詮釋了何為剛柔並濟。
每一次跳躍，每一個迴旋，都洋溢着北狄的野性與自由。那若隱若現的真容，更是牽動着殿內諸多人的心神。
舞蹈的最後，尹若姝卸下面紗，露出皎美稚嫩的容顏，引得不少使臣為之傾倒。
賓客們紛紛鼓掌喝彩，暗嘆秦君屹艷福不淺。有那好事者，更是暗暗關注蘇雲宛的反應。
這樣一個身份特殊的美人，會打破他們夫婦倆的伉儷情深不？
秦君屹和蘇雲宛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果然如此的意味。
一個人的容貌和精神狀態能回到十年前嗎？
蘇雲宛覺得不排除這個可能，但是很難，除非對方失憶了。
很顯然，尹若姝並沒有失憶。
而她再怎麼裝嫩，歲月的痕迹還是無法完全抹除。這般惺惺作態，只會引起秦沐更加的反感和厭惡。
思及此，蘇雲宛看向秦沐，等待他的表態。
同時，殿內認識尹若姝的宗族和朝臣大驚失色，也將目光投向秦沐。
趙可嫣認出尹若姝，渾身如至冰窟，心中最害怕的情景還是出現了。
可令她出乎意外的是，尹若姝面紗落下后，那刻意打扮后顯得清純稚嫩的面容，令秦沐怒不可赦。
他沒想到，尹若姝回到了北狄，還以這種姿態出現在自己面前。
她莫不是以為，這樣就能令自己回心轉意？
秦沐猛地站起身，朝秦君屹和蘇雲宛拱手道：“皇兄、皇嫂，臣弟覺得此舞甚妙，但咱們的宮廷舞姬完全不輸於這批舞姬。故而北狄的心意領了就行，至於這群女子，還是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的好。”
此話一出，滿殿寂靜。
尹若姝瞪大雙眼，眼中全是難以置信。
怎麼會這樣？
難道沐哥剛才的失態都是假的嗎？
他怎麼能絕情至此！
要是就這麼被遣返回北狄，靠着與沐哥的交情才能在政權更迭中明哲保身的她，定然會使北狄可汗感到遭受欺騙和戲弄，後果不堪設想！
不行！
絕不能就這麼回去！
尹若姝強忍恥辱，快走幾步跪倒在秦沐面前，梨花帶雨地哀求道：“求王爺憐惜，容民女留在大秦。若被退回北狄，民女會被可汗處死的！”
其他舞姬聞言，也紛紛跪地求着留下。
若被遣送回去，不但會顏面盡失，還會遭受可汗的遷怒和問責，絕沒有好下場。
其他小國的使者瞠目結舌，不明白一個大秦的王爺，為何要插手一群舞姬的去留。
偏偏大秦皇帝還聽取了，不顧這群可憐楚楚的舞姬們苦苦哀求，強硬地命人將她們帶下去。
尹若姝回到使館后，將滿屋的物品打砸一地，撲倒桌上失聲痛哭。
隨後的幾天，她日日堵在璟王府大門前，求見秦沐一面。
可秦沐身為皇親貴胄，當他不想見一個人時，那個人就絕對見不着他。
北狄使者離京這天，正值京官休沐之日。
秦沐與趙可嫣一起用完朝食，用素帕擦了擦嘴角，起身道：“我去書房處理些剩餘的公務。”
“王爺，您要不要去送一送？”趙可嫣緊跟着起身，踟躕半晌，終於還是將心裏的話問出口。
此去一別，山高路遠，也許一輩子也見不着面了。
她知道秦沐曾經對尹若姝情深似海，不想他心中留有遺憾。
秦沐聞言卻抽了抽嘴角，“我卻不知，你竟是這般賢惠。”
趙可嫣臉色一白，神情惶惶不安：“是妾多嘴了。”
秦沐見狀，放緩語氣問道：“我有點好奇，你就不怕我與她舊情復燃、再續前緣？”
趙可嫣咬了咬唇，決定實話實說。
“怕！當然怕！宴會上見到她的真容時，妾的感覺就像天塌了一樣。可回府之後冷靜下來，又覺得只要王爺歡喜，妾怎麼樣都沒關係。
妾一介蒲柳之身，承蒙王爺不棄，才得以陪伴在王爺身邊。若尹姑娘入府，妾就自請去京郊別院，不會礙着她的眼。只是，妾沒想到......”
秦沐聽了她的心裏話，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沒想到我會如此絕情？”
“不！王爺會這麼做，肯定是尹姑娘做出過覆水難收之事。而她為了求和，不惜做出豆蔻年華時的裝扮，將王爺回憶中的美好徹底碾碎！”說到後面，趙可嫣越發為秦沐感到不平和心痛。
王爺這麼好的男人，尹若姝卻作賤至此，她怎麼捨得啊！
秦沐見狀，目光變得溫柔而深邃，“那你還提醒我去送別？”
趙可嫣急聲解釋：“妾是不想您有朝一日想起來會覺得遺憾！”
望着眼前心心念念全是自己的女子，秦沐心裏一陣悸動，鄭重表明：“沒有遺憾，我與她早就徹底結束了。”
這句話像一顆定心丸，讓趙可嫣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下一秒，她就落入一個寬厚的懷抱中，耳邊響起一聲驚雷般的低喃：“當我的王妃，好不好？”
驚喜來的太過意外，趙可嫣瞳孔猛地擴張，眼眸瞬間紅了。
她依偎在秦沐胸前，強忍着不讓淚水落下，臉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可是很快，她又抬起頭，有些猶豫道：“妾的出身......”
話還未說完，就被秦沐打斷：“那些不重要。”
朝陽透過門窗照入殿內，兩人的身影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溫馨的畫卷。
自此，秦沐心中缺失的最後一塊拼圖，終於完美地拼合在一起。
辭去噩夢，迎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