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大回城消息來了
挺熟悉的小貨車,人看着老太太指揮着親弟超車后,後車廂全是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家裏人。
旁邊乘客小心翼翼的打量牛進倉。
也不知道是犯了多大的罪,公家都開着車來追了。
牛進倉要下車。
司機巴不得,麻溜的踩了剎車給開門.....
人揣着顆熱辣滾燙的心蹦下車來,看着家裏人跟土豆似的從車上下來。
車上眾人已經討論過一回,於亮東還給牛進倉今天離開定了性質,肯定是家裏忽視了唄,男人也有脆弱,惶恐的時候。
連帶着老太太都沒反駁呢….
黃水仙小心翼翼的揣摩丈夫的臉色,幾分心虛幾分內疚的問:“咋啦咋啦,怎麼走得那麼急?”
牛進倉如實說的,因為正好趕上趟了。
人家售票員還說城裏大修路,趁着早上還沒開工能從施工現場過不用繞路,他就走了啊。
黃水仙變臉也快,立馬下死手掐人胳膊內的軟肉。
老太太開了腔:“來都來了,上市裏頭吃飯去。”
一家子不約而同的又吞了下口水.....
真的,這年頭最時髦的事就是下館子,上外頭吃飯對誰都有莫大的吸引力。
徐春嬌掏啊掏,下一秒掏出來幾張乾巴毛票。
今兒是臨時出門,沒準備好。
黃水仙倒是掏出來幾張糧票。
今兒剛從食客手裏頭收上來就忙着出門找人,沒來得及放錢箱子裏頭呢。
這會就離市裏頭就差臨門一腳,又捨不得花牛進倉的全國糧票,最後一大家子進了市直奔國營飯店。
二兩糧票七分錢的燒餅,和一兩粗糧票,也是七分錢的油條沒捨得下手,最後直奔五分錢二兩糧票去的。
一大家子人手一個夯實的饅頭蹲路邊啃。
可能這兩年跟着老太太注意起吃來,這一個個從大到小覺得好事也得吃一頓慶祝,壞事也得吃一頓鼓勁兒,聚首少不了搓一頓,就連分別也得一家人一起吃頓飯,心裏頭才踏實。
吃了飯,牛進棚把親哥送碼頭去了.....
今兒大家都是腦子一熱攜家帶口來的,還帶了別人家的娃兒呢,晚上夜路可不好走。
牛進倉的運氣今兒也真事好,又買着當天的,即可就能走的船票。
一大家子從老到小太扎眼了,好幾個等船的來嘮嗑,問問是送親人啊?
徐春嬌說對啊,一個個指過去,“我二兒子,我大兒媳,我閨女,我女婿,我幾個孫子孫女”
一趟下來,周邊人除了要上船走的那個不知道,這一大家子誰是誰都認了個遍。
正兒八經的送人離開,一大家子心就穩當了。
本想着速度快點早點到家,結果半路被一夥知青攔了車。
為首的一個男知青緊張兮兮的問;“你們是來鎮壓知青的嗎?”
那群知青眼神直往後車廂瞄。
這群人不對勁,渾身上下充滿了危險的亢奮,面頰微微抽搐,眼睛裏頭有凶光,甚至都沒法安靜的站着,一直在踱步。
徐春嬌麻溜開口,“哪跟哪啊,我們一家子!”
大妞從擋風玻璃探出頭來,喊,“爸,奶奶?”
那群知青表情陡然放鬆,一群人呼啦啦的散開,又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居然不是個例。
從市裏頭回到鎮子上,竟被攔了三次。
徐春嬌大致能猜到時怎麼回事,其他人也瞧出不對勁,一路上倒是沒咋的說話。
回到了鎮子,婆媳兩又再騎着車載着孩子回了家。
先鋒生產隊風平浪靜,社員們都已經記了工分收工回家。
黃水仙送苟宋回家的時候聽說文件下來了,知青可以回城,不過只批未婚,結婚的暫時按兵不動,如果是和本地人嫁娶,那麼也可以回去,就是只能帶一個孩子走....
人就想通了路上是咋回事,心急火燎的要回去跟婆婆說。
才到荒屋就聽見徐水生和老太太說的就是這麼一回事。
晌午剛得到的消息,下午就有兩隊知青來打離婚報道。
徐水生頭疼得要命....
都說了先觀望,上邊只是說暫時不處理已經結婚的知青,保不齊後頭政策改了呢。
說了也不聽,死活要離婚。
問孩子怎麼辦,還是咬准了一定要離婚。
“姑,你明兒上班可要小心啊”徐水生擔憂說;“現在那些知青腦子裏不想別的,別叫人欺負了。”
徐春嬌挺直了腰杆子咬着壓槽說:“我帶上菜刀,看哪個不怕死的敢來!”
徐水生:“.….”倒也是不必·
隔天徐春嬌真真是別著把菜刀去的。
革委會昨天通宵已經有知青排隊等着辦材料。
已經和婦聯合併了的計劃生育服務所人稍微少一點,但也滿滿當當。
今兒來的都是知青夫妻,和平商量着離婚各回各家....
排在前頭的幾乎也是一晚沒睡,目光疲憊而堅定,然後再看到老太太腰間的菜刀後轉化為極具人性的乖順
“爸,媽!”
隊伍里有好幾對夫妻回頭尋找那驚慌的哭聲。
一小姑娘抱着弟弟哭這撲進隊伍里找一隊男女。
男的女的趕緊小聲叫姐弟兩回去。
哎呦喂,商量了一晚上決定先離婚再說,等回城了也沒人擋着結婚啊。
夫妻兩又怕孩子年紀小說出去影響回城。
周圍的人都不去看嚎啕大哭的兩孩子,沉默不語又麻木的探頭往辦離婚的屋裏頭看。
徐春嬌也只是看了一眼就進了屋,‘哐當’把家裏頭軋豬草的大鐵菜刀放桌子上。
如今家裏就養着一頭花豬,而且還散養。
大妞和二妞已經徹底從日復一日餵雞餵豬中脫離了出來。
從年末交豬就再沒用過的大菜刀都生鏽了。
問題不大,徐春嬌借下腰間的磨刀石還會刮擦刮擦的磨。
頭一對進來的夫妻,餘光瞥着角落裏磨刀的老太太,對着屋裏頭最面善的一個小姑娘說:“我…要離婚。”
裏頭有個幹事認出對方來,連聲喊着:“娟,咋的了,真離婚啊。”
那幹事對徐春嬌解釋,“這女同志是咱們鎮子裏的人,嫁到第四生產大隊兩年了。”
人又對夫妻兩說,“今兒辦離婚,你們得在我們領導這辦。”
外頭知青們擰長了脖子,想看磨刀老太怎麼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