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6 最後的袍哥
前台處,一群酒店的工作人員早已被這幅景象嚇得縮在了角落裏。
一個保安不停地按動着櫃枱下方的警報按鈕。
可是自動報警系統卻未被觸發。
“別按了,線都被我給剪短了。”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朝眾人走來。
酒店的工作人員嚇得呆立在原地。
只見那人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一疊疊鈔票,然後像丟垃圾似的,甩在眾人的腳邊。
“幫派火拚,旁人最好不要打擾。”
“拿了錢就當作什麼都沒看見。”
“要不然......殺你全家!”
聽到男人這麼說,眾人的心裏都慌慌的。
幾個黑衣人突然佔領了櫃枱,並且指引着他們往地下車庫走去。
酒店的保安前台們,也都識趣地撿起了地上的錢,按照男人的指示有序離開。
一個月才幾干塊,玩什麼命呢?
大家都是普通人,出來混口飯吃而已,犯不着跟這群黑幫打交道。
等酒店的工作人員都疏散過後,王彪才安安穩穩地進入了保安的監控室。
他看着眼前十多個分屏,樓道里,電梯裏,還有酒店走廊上,所有的情況都被他一人掌握。
他並未像春日虎綱那樣,着急出手,而是在第一時間控制了整個酒店。
酒店的經理,也提前被自己用錢賄賂,請假回家了。
所以此刻,他才是這裏真正的管轄者。
除了他自己,身邊還帶來了七八個黑手黨的槍手。
看着大廳的監控畫面,兩方人馬亂作一團,王彪不由得咧嘴笑了起來。
亂世出梟雄。
林嘯跟王九佔領了地盤,春日虎綱手裏握着貨源,他們跟沈家的殘餘勢力打來打去,最後的贏家,一定是自己!
虎子,你就在天上好好看着吧。
這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有好報的世道。
真正的贏家,從來都要沉得住氣!
你呀.......
死得太早了......
.......
撲哧——
刀光閃過,李洋的衣服被划砍破,胸口上破開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鋒利的武士刀,被春日虎綱緊緊捏在手中。
轉頭看向自己的弟兄們,他們的手裏也沒有多少傢伙,很多都被這群手持武士刀的人給砍傷了。
而王九,則帶着人衝進了電梯,前往了13樓。
局勢似乎變得越來越糟糕。
李洋聞着空氣當中那股血腥的味道,這種陷入絕境的感覺,不由得讓他想起了當時在騰龍飯店時,被虎爪幫圍攻的時候。
“還要打嗎?”
“下一刀,我可能會斬下你的手或腳。”
“沈家已經不給你們發工資了,你不需要這麼賣命。”
春日虎綱一邊用手指抹去了刀刃上的血跡,一邊轉動手中的村正妖刀。
白色的利刃,反射着頭頂的射燈,凌厲的光線照射在李洋的眼睛上。
李洋也抹去了嘴角的鮮血,不屑地笑了笑。
“你以為我跟你們一樣嗎?”
“你懂“忠義”兩個字怎麼寫嗎?”
“林嘯背信棄義,今天他必須死在這兒!”
忠義?
春日虎綱聽后,內心微微觸動。
這似乎跟武士精神不謀而合。
“去死吧你!”
李洋攥着拳頭,咬牙發起了最後的死亡衝鋒。
他的眼鏡在打鬥中已經掉落,高度近視讓他看不清敵人的臉頰,只是朝着面前那團迷糊的身影不管不顧地衝去。
恍惚之間,他彷彿瞅見了魯力那高大的背影。
魯力死的那天,他也在.......
似乎是心中的愧疚,也似乎是為了某種救贖。
他不在乎......
不在乎鋒利的武士刀會砍向自己身體的哪裏。
他只知道,從前的日子.......回不去了。
袍衣會也被時代給拋棄了。
死在曾經的熱血里,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春日虎綱將武士刀放進了刀鞘,他狠狠用刀柄撞擊在李洋的腹部。
劇烈的疼痛,瞬間讓李洋昏厥了過去。
他並沒有對這個人痛下殺手。
因為心中懷有“忠義”二字的人,令他敬佩。
雖然我們立場不同,但這並不妨礙我尊重你。
菊與刀的矛盾思緒,造成了春日虎綱這矛盾的做法。
緊接着他抬頭看向自己的部下。
“人を殺すな(不許殺人)!”
這群忠義的人,何嘗不是另外一種“武士”!
“廊下にはまだ人がいる(樓道還有人),虎綱君!”
突然,一個武士提醒道。
春日虎綱沒有絲毫猶豫,提刀朝樓道的方向走去。
王九已經佔領了電梯,樓道上的隱患就讓自己清除。
......
李愛火的身邊,僅僅帶着四個人。
他們聽着樓下緊密的腳步聲,心中不由得發怵。
“小玉?大廳情況怎麼樣?”
“張恨水呢?”
李愛火不斷地用手機聯繫着同伴們。
只可惜,等來的卻是死一般地沉寂。
現在,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唐龍的身上。
自己將這裏的一切情況都告訴了他。
希望他能說服趙剛鋒,讓警隊出動。
正好,這棟樓里,有洗清沈墨罪名的證人。
沈墨出來了,似乎一切都好說了。
只可惜,當生活讓你看見一道曙光之時,總會降下一道絕望來考驗你。
十來個持刀的武士,氣勢洶洶地走了上來。
李愛火的身體頓時僵硬,他身邊的四個袍哥,卻抱着必死的決心。
“嗎的,拼了算了!”
“死也要守住這裏!”
其中一個精神緊張的袍哥,似乎打算上去拚命。
李愛火注意到,他的身上穿着電子廠的工作服,其餘的三人也都有自己的主業。
有電工,工地上的瓦匠,還有滴滴車司機。
自從袍衣會解散以後,這些袍哥們似乎都融入了社會,在平淡的日子裏,感受着生活的辛苦。
此刻的熱血,似乎讓他們回憶起了年輕的時候。
只是......
他們已經不年輕了。
“退下!”
李愛火大吼。
四個袍哥同時回頭,眼神當中帶着不解和疑惑。
“你們幾個,多大了?”
“三十歲?四十了?”
“家裏沒孩子,沒老婆,沒有父母?”
李愛火的話,就像一盆冷水,潑在了他們的身上。
剛才那股熱血的情緒,瞬間降溫了下來。
“要拚命,也是我這種無牽無掛的人上去拚命。”
.......